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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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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二十六章

又是入夜将眠之时,阅寥寝房内却如旧满室灯辉。宗惊静立于书案前,披散着发,目瞳郁陈深黑,眼中其余处萦缠着赤红血丝。

案上一片狼藉,墨、砚、笔、再是石青辰砂土朱蛤粉……所有一切混乱作一团,唯有最正中的横躺着的画完好无损,半点杂迹也不曾沾染上。画上幽园小池,孤亭曲径,妙笔风流最后凝作一道朦胧淡影,侧着身,素手捻着帕子,遥遥含情半回秋眸。

寂静点滴淌过,案边欲掉不掉的一杆紫毫终于滚落坠去,打在案下满地被刀割裂的画中。

画上情景各异,却毫无例外都是妇人背身而走,投入模糊不知何人怀抱中。宗惊神色极度漠冷,香醪好酒只能促人沉眠,却也难解梦中忧抑。现如今京中乱党从谋远未拔除干净,跟随叛王之臣工尚待处置,顺安帝依旧缠绵病榻,满朝文武、京畿百姓俱盼能尽快偃兵布德,好休养生息,众臣力推他为代监国摄政王,他辞而不受,但也只是暂无名头,京中已无可与他相争之人。白日里,繁重国事堆叠压下,他方能从那无理裹挟而来的空虚里片刻抽身,然而夜深人静时,偌大王府,即便加上宫城,竞也觉空空。最开始时入梦,还能与有那妇人魂影虚伴,然自从射堂那日后,梦境便逐渐生变。

妇人依旧与他缠绞着春兴癫狂,吻他眉眼,容他凶劣,可不多时,便慌忙抽身离他而去,追逐着另一道弱瘦人影,毫不犹豫将他抛弃在身后。不论他如何做,哪怕钳着她,威胁她,最后锁捆她在榻上,眨眼之间,她又站在了那男人身边。

与和他在一起时再情事露浓也总有几分羞怯愧疚不同,她和那男人在一起时,小意温柔,含情脉脉,为那男人执帕拂汗,甚至喂药喂食,无限柔情地唤他“夫君”。

他怒意疯涨,气不过要将那脸都看不清的男人一剑杀了,可她竟然毫不犹豫挡在前面,跪下来苦苦哀求,

说夫君在她心里是最要紧的,要是他想杀,就先把她给杀了,还说看在她与他情好一场的份上,求他就此一刀两断两厢安好,放她回家和夫君平平安安过美满日子。

他怒极反笑,把她拨开一刀挥过去,那弱瘦身影便云散烟消,然而没过多久,竞又一模一样出现。

阴魂不散。

这时他便会醒悟此为梦境,她那丈夫早死了,死了已有八年了。可正如这梦里,亡人的阴魂,即便骨埋黄土,生前忆影终究难以散去。一回身,妇人跪在一道灵位前,痴痴地看着灵位上的描金小字,他走过去,从身后将她抱着带起,她随他如何贴缠,可眼睛却半丝不肯离开那牌位。在他终于忍恨不住要在那神位前褪去她衣裙时,她终于动了。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利刃,抬手,刀锋毫不犹豫划过脆弱颈喉。他痛吼质问她为什么,她哭着说,失节愧于先夫,只好与亡人生死相随。至此,他便会从梦中猛然惊醒,再无睡意。而醒来时无论深夜抑或清晨,依旧粲枕孤帏,万绪寒灰。宗慎锁视着那副半醉后落笔而出的画,良久,冷嘲嗤笑。“来人!”

然而今日,不等他专门下令拿安神药酒过来,房门速开,何诚疾步迈进来,恭敬垂首:“殿下,王府副总管姜胡宝求见。”他说着,身后已然出现一道瘦影,穿着太监服饰,同样万分谦恭地慎然等候。

宗慎冷明而去:“何诚,你规矩忘了?”

他一早便下过令,夜晚,除非军情国事紧急要务,不见任何人。何诚冷汗冒出,正想如何解释,身后人小步上前,跪地便道:“殿下恕罪,是奴才百般哀求,何统领才答应为奴才请见,殿下若赐罪,奴才心甘受罚,但请殿下听奴才进献一策为主解忧,奴才纵死,也死得其所。”话音落下,上首倏然传来长刀出鞘之声,姜胡宝瞳仁震颤的瞬间,刀锋指向的却并不是他,而是指向了另一边的何诚。惊憾抬首,只见主子面若寒霜,杀意毕现。“何诚,"宗惊缓道,“你是真不想活了?”上一回和姜四海勾结着,这回,又找了个姜胡宝。“本王瞧着,你颇是喜爱与他们为伍,既如此,本王给你恩赏,你现在就滚去净事房,出来之后,再改个姓名,叫姜何诚可好?”何诚猛地跪下,满身大汗。

生死紧迫之间,姜胡宝赶忙俯身扬声,以最快的语速言语:“殿下!殿下明察,何统领此番寻奴才前来是想将功折罪!因为先前查那妇人之事出了差错!”

长刀锐锋一顿。

………差错?”

“是!"姜胡宝攥紧贴在地面的手,尽全力清晰快述,“启禀殿下,何统领对您忠心不二,不忍主上烦忧,便想法设法为殿下解难,奴才从那日之后便一直想弥补师父过错,便向何统领毛遂自荐,何统领军中事忙,无奈同意由奴才细细再查,没想到果真查出,那郦娘子其实在那忠顺将军府里受尽了委屈,守寡多年,也许不是全出于自愿!”宗檩眸中微缩。

半响,长刀入鞘。

跪地两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你出去。“声音在何诚头顶响起。

何诚如释重负,立刻起身快步向外,而后将房门牢牢阖紧。“起来说话。“宗檩回身,不疾不徐在主座坐下。“是。”姜胡宝浑身还泛着紧张过度的抖麻,尽力快速撑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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