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第78章第七十八章
郦兰心跪伏在地,额紧紧贴着手背,正值初夏,身下是满铺殿内的盘金软毯,然而遍体难抑阵阵发凉。
指尖颤着,慢慢蜷缩,眼睛闭紧些,泪水就不会再不争气地往外冒。此时此刻,脑里、心里,千丝万绪已经全部搅成一团空茫的黑,时而烧灼的疼,时而魂魄像是抽出了躯壳,冷冷木木旁观着僵硬的肉一体。这些日子,她都好似活在一场梦里。
…如何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安生待在青萝巷里,在那个并不大、却足够安稳宁静的小家里,期待着往后新生。
转眼间,她就被抓进了一个在从前死也想不到的地方。这里的人一个一个的,唤她“夫人”,称呼、举止,都对她毕恭毕敬,然而言语间不曾遮掩的诱劝胁逼、在为她清洗更衣时无心而发的期盼主上到来后会流意的幽叹……尽如蜜糖里裹毙的虫蝇,让她泫然欲吐,冷汗淋漓。可她还能怎样呢,那个年轻太监说的话,恍然如刀,戳出来的口子吡吡朝外冒着血。
是了,她不能不顾及梨绵和醒儿,还有那些与她有牵连的人们。况且,她也还不想死。
在这个陌生无比又极致奢丽的寝殿内坐着的时候,万念俱灰,她不是没想过最决绝的解脱之法,只要下了决心,那旁的人是都挡不住的。可是凭何呢,她究竞犯了什么错呢,为何她要去死呢?牙齿咬在舌面上的一瞬,刺疼让她下意识松了口,求生的本能,让神智也恢复了清醒。
…她是不想死的,她是真的不想死的。
往后人生还有许多年,从前那般难的境地,不也熬过来了么,如今只不过又一个艰险可怖的难坎过来,她为何不再熬一熬,等一等呢。左不过是又过回那隐忍煎熬、步步小心的日子,左不过,是用这具身子,喂饱那食人肉的虎狼一一“嗬!"下一瞬,猛地惊颤。
腰侧遽然钳握上一双大掌,身后,炽灼的热覆盖上来。不知何时,方入殿门的那人,绕到了她的身后。郦兰心的眼慌张睁开,下意识就半直起身来,扭展着便要挣脱。然而只朝前爬动了两步的距离,腰肢上倏然一阵狠厉的麻,惊惧哭叫着,整个人被猛拖向后,顷刻锁进男人怀里。
携恨怒暴戾的低语紧接响在耳边:“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热息贴着耳窍,郦兰心只觉得整只耳朵都要麻酸掉,腰上硬铁般长臂锢得她难以忍受,背后那具狂-猛-凿-刮过她-每一处的躯体更是让她本能地害怕恐惧。手拍打扳扯着他的小臂,不争气地又掉出了几滴泪:“放开……放开!”“怎么,如今又做起你的贞洁烈妇来了?“宗惊垂着头,冷眼看怀里不断挣动的妇人,忽地笑起来,
“昨夜,你是如何绞着孤一灌下雨露的,这么快,就都尽忘了?要孤细细再说一遍,你当时是何浪-荡模样的么?”“昨晚,孤可没用什么催情香,你不是照样极乐了多回,连褥子都叫你毁得一干二净了。"恨咬着后牙。
他的话说一句,郦兰心的脸色便越白一分,很快,手脚挣扎的动作都忘了。“不,不是的……我不是…"难堪到了极点,唇瓣颤抖着,只能吐出破碎辩解,“不是我想的,是你,是你逼的我一一”“孤逼的你?"他一把掐住她的颊侧,迫她回首直面他冷笑,“孤不是都说了,没用那秘香么。”
“孤能逼你入榻,能逼你和孤贴身,难道还能逼你那般毫无忌惮地泄发么?孤记得,第一回的时候,吃了好一会儿,你才来,如今,只要钻几下,你就快受不住了。"一字一字,像是割她魂的刀,挖她魄的铲。郦兰心不敢再听下去了,瞳仁颤抖着蒙起水雾,双手立时就放弃了掰弄男人的小臂,抬起就要捂在耳朵上。
但身后的人怎肯随她的愿,迅疾便制住了她,薄唇深压在她软颊重重摩挲,黏稠沉语:“你再怎么躲,也是自欺欺人,不妨承认好了,你的身子,已经离不开孤了。”
尾音落下一瞬,怀中身体猛地僵硬到极致,而后紧接便是崩溃的短促尖叫,旋即开始疯狂挣扎。
“你滚,你滚开一-不要碰我!"郦兰心痛哭起来。这已经是她这些天不知道第几回哭泣,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除了泪水,她已经没有旁的出口。“我哪里做错了,我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滚,你滚!”“滚?"倏地,冰冷极致的沉声幽然响起,“放肆。”熟悉的声音,极具陌生的压迫威严。
郦兰心猛地一滞。
下一刻,身躯被一股强横力道强行扭转,仰首,对上那双阴沉寒冷的狭眸,呼吸都暂止。
宗凛面无表情盯着她:“方才孤进来时,你不是还颇有规矩,拜见孤千岁吗?如今,又敢叫孤滚了?”
“你还敢说你无错?以下犯上……”
“我以下犯上…那你呢,太子殿下?"兀地响起并不冷硬的轻语,带着丝丝哀伤绝望,破釜沉舟的挣扎。
宗慎倏然愣了,看着近在咫尺,泪痕未尽的苍白面容。她不再逃避,回视他,忍着泣音,一字一句回道:“我以下犯上,是因为殿下仗势欺人在先!我若有错,也只是识人不清之错,殿下有错,则是强夺臣妻,罔顾纲常之错!”泪水落溅:“殿下将登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