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护送
胡益笑道:“本官从未小看陈砚,这些时日,本官一直等陈砚出手……”
说到此处,胡益的神情中藏了一丝怒气:“如今竟是摆擂台,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可见他没更好的化解之法了。”
以为凭自己的口才便可驳倒众人?
舌战百官,是因有天子相帮,有天子做决断,最终也是因宁淮官员的口供,才逼退百官。
摆擂台却不同。
陈砚提出开海,本就难站住脚。
纵使他凭借狡辩能赢一人,那些士子是能源源不断上来的。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再厉害的人也经不住车轮战。
一旦陈砚惹恼了士子们,群情激涌之下,士子们围上去趁乱打死陈砚,也是合情合理。
无论陈砚能不能赢,此次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擂台。
胡益笑着对刘守仁道:“明日且看陈三元身败名裂就是。”
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命殒当场。
事以密成,胡益并不打算此时便将此事告知刘守仁。
见胡益如此镇定,刘守仁便放下心来,与胡益喝了几杯茶水,便悄然离去。
是夜,胡德运喝得醉醺醺往回赶时,一群人将马车拦住。
胡德运被从马车里拖出来,一顿拳打脚踢,疼得胡德运连连求饶。
待打了差不多了,那些人停手,领头之人蹲下来,手往胡德运那张丝毫未受伤的脸上拍了拍:“胆儿够肥啊,什么人都敢惹。”
胡德运瞬间了然,当即“哎哟”一声,赶忙道:“我哪儿敢惹京中大官啊,都是被陈砚逼的!你们不知道,那陈砚表面瞧着是个正人君子,实际歹毒得很,我不愿意陷害大人,他就要挖我的眼珠子割我的耳朵!”
那领头之人竟插不上嘴,光听胡德运叨叨个不停。
听得烦了,一拳捶在胡德运的肚子上,疼得胡德运蜷缩着身子,五官皱在一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领头之人耳根子清净了,拔出匕首,抵住胡德运的胸口。
胡德运吓得也顾不上疼了,赶忙求饶:“我有银子,都给各位好汉,求饶我一命啊!”
他眼珠子一转,便急切道:“明天陈砚去要去擂台与天下士子论战了,我可以帮你们给他下毒,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就死了。您想想,我一条狗命哪儿能跟陈三元的命相比?”
领头的话全被胡德运说了,恼怒之下,对着眼前的软骨头连着踢了两脚才解恨,旋即丢给他一个瓷瓶子,只道:“事若办不成,你该知道后果。”
旋即朝着胡德运啐了一口,领着手下悄然离去。
胡德运疼得站起身,发觉车夫早赶着马车逃跑了。
他只能一瘸一拐往槐林胡同走去。
待他好不容易走到槐林胡同,已是黎明。
陈砚等人正一同吃早饭,见他回来,并未察觉到异常,还笑着打趣胡德运夜夜笙歌,实在厉害。
胡德运含含糊糊应付了两句,就赶忙越过他们回了房间。
刘子吟目光瞥向胡德运的瘸腿,收回视线,对上陈砚,就见陈砚正慢条斯理啃着馒头。
“东翁……”
陈砚笑道:“我今日起要迎战天下士子,不可影响状态。”
刘子吟轻咳一声,道:“未上台前,东翁还可再想想,在下以为此举实在冒险,不若还是按照在下的法子,多拉些人下水,将整个京城都搅浑,也可暂缓危机。”
“此法只能缓解我之危机,却不能真正意义上推行开海。”
陈砚目光坚定:“唯有当众争辩开海之利弊,才能从根源上解决此次危机。”
旋即笑道:“我都身败名裂了,若还不能开海,也太亏了。”
他等了这么久,一直在等对方出招。
对方先是煽动朝堂,再煽动士子,还有往整个大梁扩散的趋势。
此等手段往常都是他陈砚最喜用的,自是知晓此时越堵问题越严重。
不若大开言路,大家开诚布公地对上一对,孰对孰错,一目了然。
“还是有些太危险了,为师怕你扛不住。”
杨夫子颇为担忧。
陈砚道:“今日若体力不支,就明日继续,明日扛不住再后日,总有掰扯清楚的一天。此次如此大阵仗,若能一举说服士子们,这朝堂上的官员再无法阻拦开海。”
不怕事情闹大,就怕事情闹不大。
危机危机,危中藏机。
从他提出开海,就已然没了退路。
那日永安帝将他叫到宫里,便只一句话:“朕不愿被后世千秋万代骂昏君。”
陈砚就知永安帝虽想挣银子,可并没有那般大的决心去开海。
回来后,得知刘子吟等人的所作所为,他也是吃了一惊,不过如此也好,正好看看这背后黑手究竟是不是胡益。
待到那些大儒也站出来,陈砚便可确定了。
胡益都将观众请好了,他便搭台,唱戏。
吃罢早饭,陈砚与周既白、杨夫子等人一同上了马车,朝着贡院而去。
他们早料到来的人会极多,万万没料到士子们从贡院门口一直挤出去两条街,竟比陈砚当年参加会试时更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