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转移
黄巢大营外,火光如潮水般涌来。
朱温拔刀出鞘,寒光映照着惊变的脸色。
“全军戒备!保护主帅!”
他嘶吼着冲向营门,靴底踏碎了散落的酒碗。
唐军的箭矢穿透夜幕,发出尖锐的啸叫。
一名亲卫扑倒在朱温身前,背上插着三支羽箭。
“将军快走…是埋伏…”
黄巢的中军大帐已被火箭点燃,火舌舔舐着夜空。
朱温转身撞开两名唐军骑兵,长刀划出猩红弧线。
“结圆阵!向东南突围!”
他的吼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清晰。
义军残部像受伤的狼群般聚拢过来。
尚让拖着受伤的左腿,将黄巢扶上战马。
“朱将军!带主公先走!”
唐军的重甲步兵已突破东面栅栏。
朱温一刀劈断马缰,跃上旁边的无主战马。
“跟我来!”
他带着三十余骑冲向东南角。
那里的火光最为微弱,隐约可见山形轮廓。
一支冷箭擦着朱温耳际飞过,带起灼热的气流。
黄巢的战马突然人立而起,胸口中箭。
朱温来不及思考,纵马回身接住坠落的黄巢。
“放滚木!”
随着唐将的号令,燃烧的巨木从山坡滚落。
朱温的坐骑被砸中后腿,发出凄厉的嘶鸣。
他在马匹倒地前抱着黄巢跃出,滚入泥泞的战壕。
泥水灌入口鼻的刹那,他听见尚让最后的呐喊。
“保护主公——”
三百死士反向冲锋的声音淹没在铁蹄声中。
朱温抹去脸上血泥,发现黄巢右肩插着半截断箭。
“还能走吗?”
黄巢咬牙点头,眼中燃烧着不甘的怒火。
两人借着烟雾掩护爬向山脚灌木丛。
身后传来唐军搜捕的呼喝声。
“活捉黄巢者赏万金!”
朱温扯下染血的披风盖在黄巢身上。
“主公在此等候。”
他拾起地上遗落的长矛,突然冲向反方向。
“黄巢在此!”
这声怒吼引得数十唐军蜂拥追来。
朱温引着追兵奔向悬崖方向,脚步越来越踉跄。
黎明前的黑暗吞噬了他的身影。
悬崖边的搏斗持续了不到半刻钟。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血泊上时,朱温拄着断矛站立。
他脚下躺着七具唐军尸体,崖下传来更多的坠落声。
折断的三根肋骨让他呼吸像刀割般疼痛。
……………………
东南方二十里外有处猎户木屋。
两人昼伏夜行走了三天。
黄巢的高烧让行程变得异常艰难。
第四天夜里,朱温背着他踹开结蛛网的木门。
腐朽的梁木上挂着半张干狼皮。
朱温用剑鞘扫开满地鼠骨,升起小小火堆。
“末将去找草药。”
黄巢滚烫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
“若我死在这里…”
“主公不会死。”
朱温扯下内衬衣料浸湿敷在黄巢额头。
他在月光下的山林里狂奔,伤口重新崩裂。
黎明时带回的草药混着不知名的野果。
黄巢在昏迷中咽下苦涩的汁液。
第七天拂晓,唐军的搜山号角响彻山谷。
朱温将黄巢藏进猎人设置的陷阱地洞。
自己则伪装成樵夫走向官道。
被盘问时,他粗糙手掌里的老茧比任何路引都真实。
“见过画上这人吗?”
唐军校尉抖开的通缉令上,黄巢画像价值十万贯。
朱温歪着头露出憨厚的疑惑。
“军爷,这够买多少亩地啊?”
哄笑声中,他佝偻着背继续砍柴。
当夜他偷走两套唐军号衣和半袋糙米。
黄巢的伤口开始流出黄色脓液。
朱温用烧红的匕首挖出腐肉时,咬断了三根木棍。
深秋的暴雨给了他们转移的机会。
两人扮作败兵混进溃散的唐军队伍。
在渡过淮河的前夜,朱温掐死了认出黄巢的队正。
尸体沉入河底时,对岸传来熟悉的号角声。
“是…王仙芝旧部…”
黄巢干裂的嘴唇颤抖着。
朱温望着对岸隐约的黄旗,背起虚弱的君主。
河水没过胸口时,他想起十五岁那年的黄河决堤。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绝望求生。
对岸伸来的竹竿上缠着褪色的黄巾。
“是尚大哥!”
年轻义军的欢呼惊起飞鸟。
朱温跪在浅滩剧烈咳嗽,吐出带血的河水。
黄巢被抬起时,枯枝般的手指向他。
“这是…我的…大将军…”
朱温在眩晕中看到无数火把聚拢而来。
王仙芝所部残存的七位将领单膝跪地。
“参见主公!”
他们带来的不仅是六千残兵,还有淮南战局的地图。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