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

第24章闹剧

妇人原本正同少女厮打,见状瞧向对面酒楼。待看清二人模样后，她目光闪烁一下，将那少女推开，不管不顾地捞起地上小童便冲向酒楼下，对着二楼破口大骂。“杀千刀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我儿子被你们打伤了，你们怎么赔！下来！”

楼上,于行宛陡然成为视线中心，错愕极了。她对上窗下瞧着便不依不饶的妇人，扭头看看奚燃，小声问：“怎么办？她们找上门来了！”

奚燃见此，非但不慌，反而挑眉一笑，眸中涌上兴奋的寒光，道：“走呀，不是说了要带你找乐子？”

二人下了楼,于大堂正中迎上酒楼掌柜。

这掌柜识得主人身份，对着于行宛忧心忡忡劝道：“公子，您莫要出去了，这些刁民镇日混迹市井，滚刀肉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于行宛对上他，不好解释非她本意，只尴尬一笑,劝慰道：“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奚燃不耐烦同他废话,径自出了门,同满街人直直对上。一时间，上百双眼睛都盯住了他。

奚燃赫然成为人群焦点，却不见有半分不自在。他在众人的注视中，很熟练地环抱双臂斜倚门柱，作出个典型的二世祖表情，冲着眼前母子俩，颇为倨傲地开口挑衅：“你能拿我怎么样？”抱儿妇人眯了眯眼，心中千回百转。

她从前在建康一处富商家里服侍过，也算见过些世面。方才仰窥两人，略几眼便瞧出其形容气度不似寻常出身。现下凑得近了，看得更清楚些，心下却势不清了。

单论这少女气势，便知是个刺头儿，大约是家里千娇百宠惯出来的，说话行事皆毫无顾忌，瞧着便没碰过壁。

若是低门小户养女，难以十几岁了还是这副性子。可观她穿着打扮，布料虽华贵，却瞧得出是旧衣，且通身不见金玉。高门大户娇养的千金，怎生如此低敛？

再者，她身旁竞无一人服侍。从前侍候的主人家远称不上名门望族，家里的小姐出行随身还带一两个小丫鬟呢。

妇人一时有些矛盾，不清楚此人到底是背靠大势，还是单纯鲁莽。若是后者，她定然要狠敲一笔，富贵人家落单的小姐，瞧着凶，不过没对上狠茬罢了，对她来说就是肥羊一头。但若是前者，却要好好掂量掂量.可眼下形势容不得多想，她心中挣扎了些，没过几息，却已有了成算。管这人是不是大户人家小姐，今日既落单至此，还不识相地同她对上，气焰如此嚣张，她非给点教训不可！

这妇人嘴角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心下兴奋难耐。没成想今日不仅能从这家破医馆有些进项，还碰上条大鱼。这要是办成了，回去一帮人一月多不必再找“生意”。她所腹诽的“破医馆”内，那被她推操在地的少女已趁空隙爬起身来，瞧见几位老人惨状，又急又气，强按着将几人扶进门安顿好，拿来药箱任他们自行置伤口，便急冲冲跑出门，要为医馆讨个说法。奚燃话音落地，这妇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诉冤，便被身后一股冲力撞倒在地。医馆少女直像个小牛犊子，直直地朝她冲来，骑在她身上凶神恶煞地大骂：“死婆娘！你还想讹别人？我祖父被你的死孩子砸出血了！”她看着声势虽大，却已然带上了哭腔，分明是外强中干。观她年岁，不过十六七，还是个孩子。再看那医馆里，当中除去她并三四个花甲老人，只剩一二捣药幼童，将至垂髫。也只有她能出面了。这妇人自然不是好惹的，初时不察教她得了手被撞歪，反应过来便一个翻身又骑在少女身上。她混迹市井间，深谙打架技巧，心性凶狠，下手专挑狠处，且看准了少女年岁小知羞，一掌便抓住少女胸前左乳。少女初初发育，被这样狠抓，痛得眼泪直接掉下来了，偏偏这等私密位置教她不好开口骂，也不擅反击，原本狠扯住妇人发髻的手也因痛松开了，一时落了下风。

于行宛在大厅教掌柜耽误了会功夫，才出门，入目便是这等乱象。她吓了一跳，转头瞧奚燃，便见此人好生靠在柱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热闹呢。

见她来，他才兴冲冲开口，道：“你怎么才来，何必管那老头儿？你跟他磨叽半天，都错过开头了。”

又说，“本想带你找些乐子，没想到我才出手，便被人抢了先。”于行宛看看地上被妇人压着打、哭喊叫骂的少女，并一边吓得大哭的两小儿，还有街上交头接耳的人群，不敢置信道：“这便是你说的乐子？”奚燃看她这样，想了想，指指地上少女，道：“不怪我，我都预定好了要跟这女人打一架，偏偏她突然冲出来抢占先机。”他看她神色不佳，讨好道：“你别急，我看她这样也撑不了太久了，待会儿就轮到我们了。你第一次打架不擅长，先等我把这女人的腿打折，再上来补一脚，不然伤到你就不好了。”

他转目观察战况，咋舌道：“这妇人出手可真狠呐。”于行宛简直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好一番张口结舌，才急急地说：“你别干看着呀！就让她们这么打下去吗？”

奚燃犹豫了一下，试探道：“要是你嫌等得太无聊，我们可以赌一盘，看她们还能撑几息。”

于行宛一阵头晕目眩，他当这是玩闹吗？

这满街人也是，怎么便这样看热闹般，任由二人如此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