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疏导

第18章精神疏导

窗户被重重撞开,俩人一前一后滚在地上。“嘶………好痛。"洛维揉着撞在桌角上的小腿此牙咧嘴。殷甯浑身是血，漆黑的作战服被浸了个透，呈现出一种粘|腻的暗红。刚刚不太愉快的迫降让她猛地摔在地上，在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这惨状活像是凶案现场。但洛维一眼判断出目前首要问题并非是伤势，而是高强度使用能力之后的发狂。

眼前这个哨兵强悍得可怕，在没有开启精神体融合的状态下就能独自一人剿灭几百只低等异种十几只B级异种,，连身上的血迹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一旦她失去理智暴走,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不是，你可千万撑着点啊，我给你做精神疏导。"洛维说着一刻也不敢耽误，也顾不上发青的小腿了一骨碌爬起来。腿痛事小，人形兵器失控问题可就太大了。殷甯很轻地应了一声，显然还没完全失去神智。洛维顾不上讲究跪坐到她身旁,撩开她沾满灰略显黯淡的额发把手拢在她额上。这样的触摸让她感觉太过亲密和抗拒，下意识抬起手抓在向导的手腕上。向导纤细的手腕被那不大手掌上的厚茧包着，心里也对眼前的哨兵起了几分复杂的怜惜。

分明是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却终日游走在生死边缘，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洛维并非没有听说过流浪区的困苦，但直到这一刻，他才从某个具体的人身上对这一切有了真正了解。

“睡一觉吧。"向导柔声说，“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殷甯模糊的意识里，向导清澈的嗓音正在变得虚幻，而那句话的尾音已经开始模糊。

或许她的确应该安安稳稳睡上一觉。殷甯心想。精神图景的森林里,洛维挥动背后的蝶翼穿行。冰冷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粘稠的黑雾，树木的枝桠在雾中隐隐绰绰仿佛狰狞鬼手，而在树梢上到处都挂着厚重的蛛网，愈显阴森。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森林。

洛维从树木的间隙里穿过，带有鳞粉的翅膀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让他不至于迷失道路。那些晦暗的迷雾中正发出细微声响，一团一团的雾气里放映着不断变换的画面。

他不经意间看过去时，看到了方才废弃工厂里涌动的异种、崩塌的屋顶，以及自己张开翅膀接住哨兵的画面。

然而下一刻，地面猛烈摇晃，连带着雾气也一阵抖动；树上树叶七零八落飘下来，空气里那些短短的片段全都霎时间泡沫一样消散。这些都是才发生不久、最表浅的记忆，哨兵失控后精神图景发生异动，这些记忆也会被消除。

失控，必然意味着记忆的缺失；而缺失范围则和失控的程度及时常呈相关性。理论上，如果失控太过严重的话，便会丧失所有关于自己的记忆，成为连自己也不认识的白痴。

如果他放任眼前的震动持续的话，所有携带着记忆的雾气最后都将无法幸免。

得尽快在精神图景里找到宿主才行。洛维心想。精神图景的状态会跟随哨兵向导的状态而变化，任何破坏原环境平衡的异动也都和宿主有关。

洛维本想驻足观赏那些记忆，但眼前时间紧迫并不容许他这么做。他需要尽快在这片森林里找到状态不正常的哨兵，控制住她的躁动。带着腥气的粘稠雾气吸入鼻腔，洛维一阵猛烈咳嗽。他捂住口鼻继续深入。终于，他在低处一张巨大蜘蛛网上发现了目标。少女正呆愣愣地站在巨网上，八条银色的节支收拢在起来，尖端合拢在身前，像是凭空附加了一副金属外骨骼。

她的眼睛并没有焦点，似乎只是在无意识地神游。然后下一刻，仿佛感受到威胁似的、她背后节支翅膀般猛地舒张开，尖锐的末端一齐落在蛛网上。整张蛛网以恐怖的幅度震颤，其下的地面也随之裂开一道又一道裂隙出现类似地震的动静。

她是这偌大精神图景里的震源。

洛维收拢翅膀降落到蛛网的边缘，打算悄悄接近她。可在他着陆的一刹那脚底就被蛛网黏住，当他挣扎着试图把脚从黏糊糊的蛛丝里拔出来时，细微的震颤立刻传遍了整张网，就像是电流沿着铜导线传播。少女用背后伸出的节支拉了拉蛛丝，轻而易举判别出了方向，朝他这里看来。

转瞬之间，她已经来到了他眼前。

洛维近距离对上了那双紫色眼睛。它们太过空洞，当他看进去时除了自己的影像什么也没有。

“殷甯。"他一边轻声喊着她名字，一边拉住她的手。柔和的精神力传递过去，少女整个人都顿了一下。

有效！

洛维不敢丝毫拖延，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治疗。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抵抗感，一刹那精神图景里的蛛丝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飞速聚拢。它们前赴后继地想要清理掉这个入侵者，爬行和包裹了他全身。即便这并非是现实之中，那些蛛丝依然粘|稠而极富韧性，洛维不得不将它们奋力扯开。

好强的防御机制！即便每个人的精神图景都带有类似的机制，但先前他给其他哨兵做疏导时完全没见过这样离谱的情形。精神力在飞速消耗，终于，疏导的效果逐渐开始显现。殷甯觉得混沌一团的头脑在变得清晰。

那些濒临消散记忆再次变得凝实；它们没有彻底破灭成碎片，而是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