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姐！您没事——”

那是一道相当恭敬的男声，但话说到一半，像是被掐住脖颈的大鹅，音调瞬间飙升八度。

“无礼之徒！”

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铂金色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管家脸色大变，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见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画面。

眼见贝利要开口进行长篇训话，艾梅莉丝飞快地从狭小的储物间跳出来，干脆利落地挡在布鲁斯前面，生怕自己的机器人管家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吓到对方。

今天的事情已经足够让一位普通的花花公子做噩梦了。

就不要再加重程度。

艾梅莉丝还记得自己的舰队曾经用舰炮对准韦恩住宅的事情。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布鲁斯知道！

绝对要在对方面前伪装成一个普通的人类！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布鲁斯则眨眨眼，满脸无辜，将手微微抬起，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清白。

阴影中，那双被龙不断赞美的眼睛默默审视着眼前这位管家，如果没有猜错，对方已经解决了外面的歹徒。

私人安保团队？

“贝利，你来得太慢了。”任性的大小姐用带点撒娇的口吻说道。

果然，管家的注意力被迅速转移，那原本投向布鲁斯、如对待敌人般的不善目光瞬间软化，像是淋在精美蛋糕上的巧克力酱。

他连连鞠躬，满脸担忧。

“小姐，要不要先回酒店稍作休息？”

布鲁斯赞同这位管家的提议，

“不用，我没有事。”艾梅莉丝探头望向贝利身后，确认地面干净无血迹，现场也没有任何爆炸的痕迹，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她抵达地球的第一天就让贝利熟背本地法律，是个英明无比的决定。

“那些歹徒呢？还有我说的普通人，他们怎么样了？”

“当然，艾梅莉丝小姐，听从您的吩咐。平民皆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的人在周围守着，绝对不会有事。哥谭警方距离商场还有一个路口，救护车辆已抵达。

遗憾的是，歹徒首领与数名同伙趁乱逃脱，并携带大部分展品离开。”

对只效忠于艾梅莉丝的机器人来说，那些并不属于主人的物品毫无价值。但出于“管家”职责，他还是擅自在歹徒车辆上安装了定位器。

——以防万一。

这是他身为专业管家的基本素养。

不过这些细节，在那个让小姐三次被珠宝店拒之门外的人类面前，并无提起的必要。

自降临地球那日起，贝利便已接入网络，可以说是对布鲁斯·韦恩的资料了如指掌。

父母于幼年被枪杀的韦恩独子，成年没多久就销声匿迹，直至一年前归来，对接管家族产业似乎没有什么兴趣，没过多久，就开始了如今花天酒地的生活。

机器人不会评判与主人无关的人类。

但他会标注“风险项”与“嫌疑人”。

毕竟眼前这个一脸后怕、低头整理西装的男人，是让大小姐三次在珠宝店被拒的罪魁祸首。

讨厌。

此刻，艾梅莉丝正为那些本不属于她、却被人抢走的东西暗自恼火——龙的占有欲难以压制。她明知道那些展品与她并无真正关联，却还是感到一阵不爽。毕竟，她如今顶着瓦雷蒙的姓氏。

她扭头看向布鲁斯，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布鲁斯，现在外头已经安全了，你接下来要去哪？我让我的管家送你。哦，对了，刚才那家店，你有没有看中什么？”

若有，她会立刻让那些小玩意连同新鲜采摘的花束一同送到韦恩庄园门口，就当是为了把他不小心牵扯到危险中来。

那个电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布鲁斯自然不知她心中的念头。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以花花公子的立场，他并不介意和这样一位贵族小姐调情一番——既能营造形象，又足够吸引哥谭八卦专栏的目光。

但现在，情况变了。他必须尽快回庄园。

哥谭警局处理此类案件从不尽责，大概率只会归档压下。他得亲自介入调查，如此多贵重展品流入黑市，终究会露出蛛丝马迹。

“抱歉，亲爱的艾梅。”布鲁斯边思索边走近她，姿态温和得体，无视女人身后管家不善的目光，低头牵起她的手。

手白皙柔软，掌心没有一丝粗茧，与他常年锻炼而粗糙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布鲁斯低头，嘴唇轻落在自己拇指上，再抬眼时，正撞进艾梅莉丝毫不掩饰的目光里。

“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实在舍不得错过开车的乐趣。”他说道，“至于珠宝——如果有哪件你看上了，不妨报上我的名字，算作我这个哥谭人对你旅途中被打扰的一点歉意。”

他直起身，“请不要拒绝。”

艾梅莉丝顺势向前一步，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亲密得不像初次见面。

她抬手阻止贝利即将出口的抗议。

这是她转生以来第一次被拒绝。

再婉转的措辞，本质上依旧是拒绝。

若换成未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