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
“抱歉,之前对你们态度不太好。”张逸恒发现自己之前怎么也关不上的门,在李岁荣进门之后便顺从地合上,对他们更加敬畏了,小跑着搬来椅子招待他们坐下,“家里比较乱,坐这里吧。”
宁满蹊嫌恶地“噫”了一声,趁着张逸恒搬椅子的功夫,李岁荣对他使了个眼色。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要比项小园有用的多,虽然看着十分不情愿,他还是听话地游走在房间里寻找起线索来。
分配完任务,她面不改色地注视着张逸恒背后几只拖家带口的大螂匆匆路过,谨慎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也不会待太久,你配合一点,也是节省我们大家的时间,这样我们才能更高好明白你的诉求。”
咦?她忽然觉得有点熟悉,但这句话确实很好用,张逸恒闻言老老实实地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好,一副时刻准备回答问题的姿态。
“我明白。”他说,“就是你站着我坐着,实在是有点压力山大……”
好土的网络用语!连刚出土的项小园都不会这么说!
“没事,那我坐在这陪你。”项小园温声道,顺势坐在张逸恒对面的椅子上,“我们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这位是我的领导,你主要回答她的问题就行。”
从进门到现在,这小子是在报恩吗?李岁荣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乐见项小园的帮助,借坡下驴地扮演红脸——一个严肃的专业人士——问他:“我们查到你之前在网上留言过‘鬼来电’的后续内容,你是怎么知道的?那是真的吗?”
张逸恒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鼻子,但他很快克制住了,磕磕巴巴地说:“嗯,是,是的。不过这是我听别人说的……不是我的亲身经历。”
“听人说?你是听谁说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提到这个,刚有些平静下来的张逸恒的嘴唇翕动着,恐惧让他的双手都颤抖起来,“他死了……不仅是死了,而且所有人都忘了!”
“所有人都忘了是什么意思?忘了他死了?”李岁荣问。
他摇摇头,不敢看她:“是忘了世界上还有这个人,他死了之后,大家好像都不记得他活过了。”
不等李岁荣追问,他遥遥地望着自己的电脑回忆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他说了一个比较悲情的故事。
张逸恒是个不太擅长社交的人,他的父亲走的早,母亲也在高考前夕去世了。于是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他的高考也名落孙山,好在父母还留了套小房子给他,从此他就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零工凑合过日子。
“那时候我很爱看小说,攒的钱除了生活用的,全都用来看小说了。”他说,“最上头的时候,大概差不多是七年前吧。我加了很多群,和‘辣椒鲨鱼’就是在一个群里认识的。”
具体是哪本书亦或者是哪个作者的读者群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们兴趣相投,越聊越投机,每天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聊天。
“他比我小几岁,还有个妹妹。”他挠了挠脑袋,“不过我觉得他们家条件应该比我好多了,我是找不到工作才只能出来打打零工混日子,他却好像不用上班也有很多时间拿来消遣。”
“后来……差不多是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整个人都挺压抑的。我嘛,反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什么正经事干,怕他想不开,就老缠着他聊东聊西的,后来他也慢慢走出来了。”
“我们都很喜欢看恐怖小说,听听鬼故事,或者看别人打恐怖游戏之类的。”他苦笑着说,“我是没钱买游戏玩,他说自己胆子小,亲自玩了会吓得睡不着。”
“鬼故事,你也知道的。除了那种有头有尾的,还有一些怪谈,什么四角游戏、笔仙之类的游戏,我们也都挺感兴趣。”
“但是这些东西,听听还挺刺激,真的上手去玩就没必要了,你说是吧?”说到这,他哆嗦着手想给自己点一根烟,被项小园制止了。
“我建议你戒烟。”项小园说,“你想想,烟最像什么?人一般都在什么时候点?”
张逸恒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脸色大变,忙不迭把烟塞回烟盒里:“不抽了,再也不抽了。都听您的!”
项小园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切记,你们这种本来就阳火虚阴火旺的,不要总是沾染这些陋习。好了,继续说吧。”
“哎,哎。”张逸恒应承着,“反正我加的群多,见的人也就多。见的人多了,不要命的自然也就能遇到了。”
“那些不要命特别爱玩的也有一个小圈子,他们中有的爱显摆,就经常拿自己的经历出来说。其中有一个人说,那些老一套的都玩腻了,不如玩点新的。”
“就是在这个人嘴里,我第一次听说‘鬼来电’这个怪谈……”
按照张逸恒所说,“鬼来电”一是胜在新,二是胜在一个人也能进行,三是听起来没什么危害,背后充满了温情——生死所带来的鸿沟,谁不想跨越一次来弥补遗憾呢?
“辣椒鲨鱼”就是其中一个跃跃欲试的人。
“自那以后,他就总是和我说提起这个怪谈。我第一次见他那么兴奋地想要去参与,这是在追求刺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