阈值
午休的号角一放,教室内外上下不期而同响起一阵类似马蹄的轰鸣响声,地面在颤抖。
乔柏林后她一步撤回眼神。
刚刚那轮算是游戏转空,几个同学转头拿起饭卡就往外冲,丝毫不含糊。
李铭源先前是说要干饭说得最欢的人,一到这个时候,反而没那么着急。
他腾的一声站起来,上前一把搂住少年的肩膀,语气熟稔热络。
“嚯,正好十二点,乔柏林你可真能卡点。”
狭窄走廊人群熙攘,少年少女奔跑的年轻背影如同飞速的箭矢,途径八班门口被引力吸引似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
宁酒即使不抬眼,也能感受到箭矢如炬的目光穿透正午锋芒,较烈日更为炽烈地望向门口。
耳际传来李铭源爽朗的嗓音:“饭卡带了没?等会儿一起干饭!”
乔柏林侧过身让吃饭的同学先出去,再绕着从讲台到座位:“来的时候吃了,你快去吧。”
李铭源还不死心:“真不去?”
乔柏林:“嗯,我来教室就是拿名册,老秦让我把名册带到办公室。”
“这老秦,也不知道让你休息休息......”
乔柏林拿完名册,两人一起从门口出去,教室只剩下宁酒与高鹤昕两个人。
前者不去食堂是因为饭卡还没发下来,后者则是懒得排队,干脆叫家长点外卖。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高鹤昕就要去保安处拿外卖,想到什么似的转头。
“喜欢吃炸鸡么?”她朝宁酒眨眼,“蜂蜜柚子酱芥末酱辣椒酱沙拉酱应有尽有。”
“......”
宁酒听出高鹤昕的潜台词,爽快站起身:“我和你一起拿。”
“哎呀小酒你太好啦~”高鹤昕亲昵地转了称呼,“等会儿炸鸡你想吃几块吃几块!”
女孩子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从教学楼到保安亭的距离不远不近,正好足够宁酒再熟悉一遍江澜实验的环境。
她的食欲向来不高,偶尔会因为饮食不规律产生轻微的胃痛,但不会到妨碍学习的程度。
观察了下,教学楼旁有台自动贩卖机,胃病真犯了去那里买些吃的就能缓解。
高鹤昕订的炸鸡确实挺多,加上碳酸饮料满满当当三盒,一个人拿有些困难。
宁酒拿着最重的一盒,回教学楼的路上正巧碰上不少食堂吃完回来的学生,望着她手里的炸鸡盒纷纷侧目。
眉眼不经意瞥过三楼紧闭的教师办公室,暌隔三楼的距离,纯白背影在窗边映出不规则剪影,依稀可辨他立体的侧颜。
倏忽间,她感到拎着盒子的指尖被人轻轻捏了捏。
转过头,对上高鹤昕亮晶晶的眼睛。
“老实和我说,是不是也觉得他很帅?”
几个字由口型托出,胸腔震动,简单利落,却能辨清其中的上扬之意。
即便这时提多少突兀,又没有指名道姓,宁酒却几乎在同一刻就明白她指的人是谁。
回想起方才教室内,悬睽人群躁动的一瞥,少年拿着名册的手白皙却不清瘦,指骨修长清晰。
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如蜿蜒延伸至校服袖口,露出冷感,又不失张力与力量感的薄肌。
与脸极具反差感的,劲瘦有力的昂扬背影。
大概是早晨那通电话的缘故,宁酒起初听到这个名字时,就感到内心烦躁,现在又听高鹤昕这样问,内心平白生出一股逆反心理。
她没有立刻回答,高鹤昕以为她是害羞。
“我们当时也是这个反应,”高鹤昕叹息一声,“不过帅也没啥用,反正追不到。”
江澜实验文理分班早在高一下学期就已经分好,作为理科实验班的八班更是如此,宁酒高二转学,实际也只是比一些同学晚一个学期认识。
她用词太绝对,宁酒被勾起点兴趣。
“不试试怎么知道。”
高鹤昕只是意味深长地问:“你会打游戏吗?”
宁酒想起前几天刚被卸载的某款热门:“会一点。”
高鹤昕用经验老道的游戏术语作比。
“他就像那种隐藏bug,爆肝冲榜任务全刷了,才有资格进卡池打个照面,结果就那掉率,还是抽不到——”
她微微耸肩。
“最后就只可远观喽。”
宁酒面上乖巧地应了声。
神他喵的bug级别。
“对了,说说你呗,”高鹤昕本就对宁酒感到亲切,话茬子打开了收不住,“高二转学来理科实验班的,据我所知你还是第一人,你高一期末统考考了多少分呀?”
实验班学生最关注的成绩问题还是来了。
宁酒早有准备,说出一个数字。
“卧槽,夺少???”高鹤昕上楼梯的脚步猛地一顿,“你理综考得这么高,在我们班绝对能排前三。”
而上次理综第一的乔柏林已经排到市第二了。
察觉到高鹤昕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得不一样,宁酒扯起一个淡淡的,毫无威胁性的微笑。
“岭城考试内容比较简单。”
这是考试简不简单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