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旗遍插.鼠洲易主.万国惊闻
亲卫队长的军靴在堪培拉临时指挥部的木板地上踩出闷响时,胡泉正对着摊开的澳洲地图出神。地图上用红铅笔圈出的墨累河谷还洇着水渍——那是三天前李云龙发来急报时,亲卫不小心洒的茶水。此刻队长捧着的加密电报纸页边缘卷着焦痕,三道火漆印像三颗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生疼——这是陆军定下的规矩,遇袭、合围、决战,三道火漆印齐现就意味着:澳洲大陆的最后一仗,已经打起来了。
“大统领,李、赵、王三位旅长的联名急报。”队长的指节泛白,胡泉接过电报时,指尖先触到了纸页背面的凹凸——不是折叠的折痕,是血渍凝固后形成的硬壳。他想起出发前李云龙拍着胸脯说“澳洲红土能埋敌人,埋不了咱龙骧师的骨头”,指腹摩挲着那片血渍,忽然觉得像摸到了南澳平原上暴晒开裂的土地。
南澳的红土被七月的太阳晒成了铁,李云龙的第一旅踩着土块前进时,每一步都扬起腥气的粉尘。墨累河谷的砂岩峭壁在身后盘成圈,像头蹲伏的巨兽,约翰国残部藏在峭壁顶端的岩缝里,恩菲尔德步枪的枪声隔几秒就咬过来一口,子弹砸在砂岩上迸出的火星,倒像给岩壁上的土著岩画添了新颜色。
李云龙翻身下马时,马靴陷进红土半寸。他没管头顶呼啸的子弹,伸手去摸岩壁上的画——赭红色的线条画着举矛的猎人追袋鼠,万年前的颜料被风吹得发脆,指尖一碰就簌簌往下掉渣。“这画里的道儿,比约翰国的战壕老得多。”他忽然扭头对身边的参谋喊,“让炮兵停火!告诉工兵连,顺着岩画里猎人躲的石缝摸上去——看见没?那袋鼠尾巴指的方向,准有能落脚的地儿。”
参谋急得直跺脚:“旅长,那是万年前的玩意儿!谁知道现在塌没塌?”
李云龙往地上啐了口带沙的唾沫:“万年前的人能在这儿打猎,就说明这岩缝能走人。约翰国的蠢货只认得铁丝网,他们懂个屁的红土脾气。”
日头沉到河谷尽头时,三百名士兵背着毛瑟步枪钻进了岩缝。最前头的兵带了柄工兵铲,铲头敲在岩壁上,回声空落落的——果然是空心的。岩缝里渗着水,踩上去滑得像抹了油,有人脚一滑,背囊里的水壶撞在岩壁上,发出“当啷”一声。上头突然传来约翰国哨兵的咳嗽声,兵们立刻贴紧岩壁,连呼吸都憋住了。
崖顶的哨兵举着油灯晃了晃,昏黄的光线下,他看见岩缝里影影绰绰的,倒像几只袋鼠在往里钻——澳洲的袋鼠总爱往石缝里躲太阳,他早见怪不怪了。可这“袋鼠”怎么背着长家伙?他刚要喊人,喉结突然一凉,毛瑟1871步枪的子弹穿喉而过,油灯“哐当”砸在岩顶,火苗子顺着油星子窜出去,倒把他自己的尸体照得清清楚楚。
李云龙在河谷下头听得真切,猛地扬起手臂:“正面佯攻!给老子把嗓门喊大些!
枪声、喊杀声瞬间填满河谷,约翰国的注意力全被吸到了正面。岩缝里的士兵已经摸到了峭壁顶端,领头的工兵掏出炸药包,***“滋滋”烧着,像条火蛇钻进敌军弹药库的门缝。等李云龙听见“轰隆”一声闷响,抬头就看见岩壁顶端炸开了个火球,火星子劈里啪啦往下掉,倒把岩画上的猎人影子映得活了——那些赭红色的线条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倒像举着矛跟士兵们一起往前冲。
三天后打到阿德莱德城郊时,约翰国残兵把自己锁进了面粉厂。厂墙是用夯土砌的,他们把装面粉的麻袋堆在墙根,麻袋缝里漏出的白粉末被风吹起来,倒像层雾。李云龙围着厂子转了两圈,看见厂外是成片的麦田,麦穗已经黄了,被夜风掀得像波浪。
“去,把缴获的朗姆酒都搬来。”他蹲在田埂上掐了根麦穗,搓出麦粒往嘴里塞,“让弟兄们把酒瓶砸在麦地里,酒水流到哪儿,火就烧到哪儿。”
参谋愣了:“旅长,这麦子烧了可惜——”
“可惜个屁!”李云龙把麦粒吐在地上,“约翰国的人把面粉当工事,咱就用麦子烧他们。等打完这仗,让老乡种新麦子,比这金贵十倍。”
夜风起来时,麦地里的酒气已经漫开了。李云龙举着火把站在田埂上,火苗子舔着他的袖口,他却像没知觉。“烧!”火把扔出去的瞬间,他往后退了两步——火舌在麦地里“腾”地站起来,顺着酒气往前跑,转眼就连成了片。红黄色的火浪卷着麦粒往面粉厂扑,麻袋堆成的工事先着了,面粉遇火“砰砰”炸响,倒像在里头放了鞭炮。
约翰国士兵从着火的厂房里往外冲时,身上的火苗子像件红袍子。他们刚跑出火场,就撞见龙骧师的枪阵——毛瑟步枪的齐射声压过了火焰的噼啪声,子弹钻进肉里的闷响混着面粉燃烧的焦糊味,让人分不清是麦子在烧,还是人在烧。
李云龙走进面粉厂时,靴底踩着烧化的麻袋片,黏糊糊的。断墙根下堆着半袋没烧完的面粉,他踢了一脚,袋子里滚出个东西——骨头做的笛子,笛孔里还沾着面粉和血,大概是刚才混战的时候被人踩进了袋子。他捏着笛尾吹了口气,骨笛没发出刺耳的尖声,倒像只鸟在叫,清凌凌的,能穿透还没散的硝烟。
“这是啥?”身边的兵凑过来。
“土著的玩意儿。”李云龙把骨笛揣进怀里,指腹蹭过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