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针线铺诡事
槐河镇的青石板路被一层薄薄的锈色粉末覆盖,踩上去像碾碎的蛋壳,发出&bp;“沙沙”&bp;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无数细小的铁屑上。
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临街的铁器铺上,金属器物表面渗出细密的汗珠&bp;——&bp;不是水珠,而是暗红色的&bp;“锈血”,顺着器物边缘滴落,在地面积成小小的血洼,血洼里隐约能看见扭曲的人脸轮廓,像是有无数破碎的意识被困在里面,那是天魂胎光的意识碎片。
镇西的李木匠坐在自家门槛上,左手缠着浸血的布条,布条下露出的伤口里,长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结晶,像生锈的铁丝从皮肉里钻出来,泛着冷硬的光。
“昨晚用刨子刨木时,它突然转头‘咬’我,”&bp;他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恐惧,“伤口里的‘铁刺’越拔越多,医生说……&bp;说像是铁器在‘长’进骨头里。
”&bp;他掀开布条,结晶的末端已与骨骼相连,泛着冷冽的光,仿佛那不是外来的异物,而是从骨头里自然生长出来的。
陈三斤走在镇街上,左手铁链与地面的锈粉摩擦,激起火星,“噼啪”&bp;作响。噬生爪在袖管里躁动不安,爪背上的尸斑已蔓延至手肘,像幅暗红色的网状纹身,被朱砂掩盖的部分隐隐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游动。
路过铁匠铺时,铺门口的铁砧突然&bp;“哐当”&bp;一声震颤,表面的锈血汇成小溪,朝着他的方向流淌&bp;——&bp;铁器对噬生爪产生了&bp;“臣服”&bp;般的反应,仿佛那是它们的主宰。
镇民们躲在门后窥视,有人低声议论:“三斤爷的爪子越来越邪乎了……”“听说他娘当年就是被铁器‘缠’上的,会不会是报应?”&bp;这些窃语飘进陈三斤耳中,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袖管里的铁链发出&bp;“咔咔”&bp;的紧绷声,爪心的银锁微微发烫,像在回应某种情绪,又像是在安抚他。
针线铺的王寡妇跌跌撞撞地跑来报案,说自家的绣花剪刀&bp;“活”&bp;了&bp;——&bp;半夜在绣绷上自己穿线,将一块红布缝成了&bp;“嫁衣”&bp;的形状,剪刀尖还沾着暗红色的线。
更诡异的是,绣绷上的红布绣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轮廓的胸口位置,有个清晰的血手印,大小与王寡妇的手掌完全吻合,像是她自己按上去的,却又毫无印象。
陈三斤走进针线铺,空气中弥漫着丝线与铁锈混合的怪味,呛得人喉咙发紧。那把剪刀斜插在绣绷上,刀身布满了细密的锈纹,已连成类脑沟回的形状,转动角度时,刀刃的反光里能看见无数细小的手在拉扯丝线,动作飞快,像是在赶制什么。
红布上的&bp;“嫁衣”&bp;轮廓边缘,绣线正在自主收紧,将布面勒出褶皱,一鼓一鼓的,像有人在布料下呼吸,起伏的频率与常人无异。
“它在‘缝魂’。”&bp;陈三斤盯着剪刀,声音低沉,噬生爪在袖管里共鸣,铁链跟着微微颤动,“这布上的血手印,是王寡妇的生魂印记&bp;——&bp;剪刀想把她的魂缝进布里,代替原来的怨魄。”
王寡妇支支吾吾,脸色苍白,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昨晚我梦见娘穿着红嫁衣,说‘冷’,要我给她‘补’衣服……”&bp;她的话音刚落,剪刀突然跳动了一下,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在红布上快速穿梭,缝出个&bp;“冷”&bp;字,字迹的针脚里渗出锈血,将红色的布料染得更深。
陈三斤靠近绣绷时,噬生爪突然冲破袖管束缚,带着铁链&bp;“哗啦”&bp;一声,爪尖直指剪刀,像是被什么吸引着。爪心的银锁爆发出微弱的光,映出个模糊的女人身影,身影对着红布摇头,神情焦急,像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他瞬间看见碎片式的记忆:二十年前的雨夜,母亲抱着年幼的他,手里攥着一把类似的剪刀,剪刀上沾着同样的锈血,母亲的眼神里满是恐惧;母亲将银锁塞进他手里,说&bp;“别让它长进骨头里”,声音带着哭腔;最后是母亲被无数铁器缠绕,沉入黑暗前,将剪刀扔向他,口型像是在说&bp;“活下去”……
一阵风吹过,窗台上的纸灯笼突然亮起,灯笼里飘出一只纸蝶,翅膀上画着细密的符文,轻盈地落在剪刀上。钟九歌从门外走进来,青布衫的袖口沾着铁锈,右眼的白布边缘渗出淡红色的印记,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觉醒期的天魂最喜‘执念’,”&bp;他左眼的金光扫过红布,语气凝重,“难产而亡的怨气,加上王寡妇的‘孝念’,刚好成了它的养料,让它长得更快了。”
钟九歌操控纸蝶落在红布的血手印上,纸蝶翅膀扇动,符文渗入布面,锈血写成的&bp;“冷”&bp;字开始褪色,像是被清水冲淡。
“这蝶能暂时‘冻住’魂缝,不让它继续收紧,”&bp;他解释道,“但剪刀里的天魂已与布中怨魄纠缠在一起,像打了死结,硬拆会伤及王寡妇的生魂,到时候就麻烦了。
”&bp;纸蝶的翅膀逐渐变得透明,边缘开始生锈&bp;——&bp;吸收的异化魄正在侵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