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6章 古阵残光

就在意识即将被窒息的黑暗与蚀骨的剧痛彻底吞噬之际——
嗡！
识海深处陡然荡开一声清越的震颤。那座悬浮的玄黄塔塔身之上，暗金色“噬灵”符文旁，一枚边缘带着锯齿状裂痕的淡金符文正幽幽亮起。
它本如蒙尘的星子般黯淡，此刻却在寒潭彻骨的冰寒与左臂污秽能量的疯狂侵蚀下，骤然迸发出细碎而坚韧的光粒，仿佛沉睡万古的守护之魂终于苏醒。
一股微弱却带着不容撼动的守护意志的波动，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瞬间漫过萧辰四肢百骸。
那淡金色的光晕在他体表凝成半透明的薄纱，尤其在遭受侵蚀的左臂处，光芒骤然凝实，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死死抵挡住暗红纹路的蔓延。
玄黄塔被动天赋——镇煞！
嗤——！
锐响仿佛是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万年寒冰上。左臂皮肤下那些疯狂游走的暗红纹路，在触碰到淡金守护光的刹那，竟发出无声的尖啸，纹路边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蜷缩。
它们蔓延的势头如同被扼住咽喉的毒蛇，骤然滞缓。那钻心蚀骨的剧痛与仿佛要将血肉啃噬殆尽的侵蚀感，像是被套上了无形的枷锁，虽然依旧在肘部以下翻腾，却再也无法向上逾越分毫。
剧痛稍稍退潮的瞬间，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力量感顺着四肢百骸重新流窜。萧辰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求生的本能如野火般窜起——就是现在！
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那是淬体六重修士在绝境中榨出的最后潜能。双腿如同被上紧发条的螺旋桨，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狠狠蹬踏，激起浑浊的漩涡。
右臂青筋暴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箍住怀中的墨影，身体绷成一张弓，顶着如铅般沉重的水压与暗流的撕扯，像离弦之箭般拼命向上冲去！
冰冷的潭水被他撞开一道豁口，头顶的微光越来越亮，耳边瀑布轰鸣的水声也越来越清晰。
哗啦——！
两道身影猛地冲破水面，带起漫天水花。
裹挟着瀑布水汽的冰冷空气狠狠灌入萧辰灼烧般的肺腑，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刀片在喉咙里搅动。但他顾不上这些，贪婪地吞咽着空气，抱着墨影奋力划水，游向寒潭边缘那片布满湿滑鹅卵石的浅滩。
他将墨影轻轻放在冰冷的石滩上，自己也像脱力的木偶般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全身断裂般的剧痛。
冰冷的雨水混着潭水打在他身上，让他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看上去如同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水鬼。
暂时……安全了？
萧辰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玄黄火瞳下意识地扫过四周。
山谷里光线昏暗，只有瀑布冲击水面时反射的细碎微光，勉强照亮四周湿滑的峭壁。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苔藓腐烂的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荒凉感，仿佛这里已被时光遗忘了千年。
绝地！这根本就是个与世隔绝的绝地！
萧辰的心狠狠一沉。没有出路，自己重伤濒死，还带着一个气息奄奄的墨影……就算暂时摆脱了独眼老板，又能撑多久？
他低下头，看向躺在石滩上的墨影。黑纱早已被鲜血与潭水浸透，紧紧贴在她脸上，勾勒出下颌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轮廓。她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停止。
萧辰心头一紧，封印血潭核心的反噬、独眼老板那碾压性的威压、坠落时的剧烈冲击，再加上这能冻僵骨髓的潭水……任何一项都足以让寻常修士毙命，更何况她本就伤势沉重。
必须救她！
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萧辰脑海。没有她，自己根本走不出黑岩镇，更不可能找到这条密道来到这里。
而且……她似乎知道很多关于玄黄塔的秘密，那些他至今无法解开的谜团，或许就藏在她身上。
萧辰挣扎着盘膝坐起，想运转玄黄塔的力量，或是引动天地灵气为墨影疗伤。
玄黄塔虽补全了一角，塔身光芒比之前凝实了不少，但它的本源之力更偏向防御、吞噬与镇压，并非擅长疗伤的圣物。
那缕从塔中反哺的玄黄之气，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压制着左臂的侵蚀，同时修复他自身的伤势，根本分不出丝毫余力。
他颤抖着摸向腰间，才发现那个装着寥寥几样杂物的简陋皮囊，早已在刚才的激战与坠水中不知所踪。身无分文，更无半颗疗伤丹药。
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这里？
萧辰心急如焚，目光在墨影苍白的脸上逡巡，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就在他束手无策，连最后一丝希望都要被绝望吞噬时——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能量波动，毫无征兆地从山谷深处传来。那波动像是沉睡万古的古兽在缓缓心跳，隔着百丈距离，穿透瀑布的轰鸣与水汽的阻隔，若有若无地钻入萧辰的感知。
这波动太过隐晦，若非他身负玄黄火瞳，精神力又因玄黄塔的滋养远超同阶修士，恐怕只会当它是风声或是水流的杂音。
萧辰猛地抬头，玄黄火瞳瞬间运转到极致！赤金色的光芒刺破昏暗的光线与弥漫的水雾，如两道实质的利剑，死死锁定了波动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