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水刺骨
“儿子,我的儿!”许利目眦欲裂,浑身都在颤抖。
原本藏起来的许舅母也赶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看,真的和演的,区别大着呢。崔谨心道。
“啊!你们杀我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许利胡乱抢过一把刀,抡着就冲崔虎劈过去。
崔虎只一巴掌,就将他打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身,就感到后背一凉,倒下去就再也爬不起来。
“不留活口。”崔虎轻松道。
大门“哐”一声被封死,一股又一股鲜血喷溅上白色帷幔,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灵堂瞬间化作炼狱。
崔虎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想起来那个柔弱胆小的谨小姐,目光四下逡巡。
谨小姐人呢?可别吓着她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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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崔谨策马扬鞭,和阿曲一前一后,飞驰在官道上。
刚刚,阿曲一直隐匿在灵堂之中,等待着崔谨的暗号。
若崔家人不来,阿曲就会引人发现许渊的尸体,打断许利的行动;若崔家来人,阿曲就用内力催动许渊的尸体扑出来,激化矛盾,让他们狗咬狗。
许韵的大部分遗产,已经提前安排飞钱运到了京都。
而灵堂里的棺椁是空的,她早已将许韵入土为安,就埋在小谨娘的身边。
若她报了仇,还活着,再回来祭拜她们。
“小姐?小姐!”阿曲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悠,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岔路,“接下来怎么走?”
崔谨不过四处观察了片刻,便算出她们所处的位置。
她道:“崔虎肯定追过来了,照这么跑下去,迟早被他追上。我们不进城,改走水路。”
水路慢,可好就好在它慢,谁跑路用慢的呢?
阿曲拍手:“好好好,就让他一直在前面追我们吧!”
二人下马,崔谨对自己那匹枣红骏马耳语一阵,然后拍了拍马屁股,两匹马便继续在官道上飞驰而去,在地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你跟小红说什么了?”阿曲好奇。
崔谨笑而不语。
此处离鸡鸣渡口不远,她二人在林子里换了衣裳,打扮成不起眼的村妇模样,抄小路过去。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只余一叶孤舟漂浮在江边。随着波浪微微起伏,船尾碰撞石岸,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见不远处的草屋亮起灯,阿曲欢喜:“那有户人家,我去换点干粮。”
走的急,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很快,夕阳坠入江面,只余一抹青紫色涂在水天交接处。
“天黑了,船上歇脚吧。”船舱钻出一艄公,招呼道。
江风清爽,原本使得崔谨放松了不少,可当她踏上甲板,立刻就觉出不对。
血,有血腥味。
艄公斗笠压得很低,他一身蓑衣带着湿气:“船上免不了鱼腥,莫要介意。”
崔谨问:“船家为何遮挡得如此严实,刚刚经了雨?”
“是啊,此处虽无雨,可老朽顺流而下,途中经雨。”
崔谨不再多言,转身就要下船。
此人并非艄公,真的艄公不会将湿漉漉的蓑衣穿进船舱。
见目标欲走,“艄公”脚下一动,竹蒿直直飞出。崔谨灵巧避开,却也被逼回狭窄的小舟之上。
看此人身形手法,应该是职业杀手,比许渊那个酒囊饭袋难对付的多。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早已荒废武艺。
一个反应不及,崔谨被竹蒿撂倒,额头磕在船舷上,她瞬间眼前发黑。
杀手拽住她的头发,就要将她推下滚滚江水。
“听说你自从幼时落入江中,便遗下了怕水的毛病,这一定是你的心病吧?”
夜幕黑透,江面暗潮汹涌,寒意浸到了她的后背。
曾经那冰冷刺骨的感觉,她永生难忘。
杀手狠狠推一把:“去死吧!”
“哗啦——”
崔谨落入江水,几乎没来得及挣扎,汹涌波涛瞬间将她淹没。
杀手紧紧盯着水面,直到确认任务完成,才取下斗笠。
他解着蓑衣的系索,不防黑影蓦地从水面冒出,揪住他的衣领一跃,反骑上来,将他大半个身子送出了船舷!
水滴劈劈啪啪,顺着她的发梢不断滴落,划过她猩红的眼睛。
崔谨咬紧牙关,抓住系索一绕,狠狠勒住杀手的脖子。
她是怕水,可越怕,越让自己重复,直到不怕为止。
这些年,她无数次将自己沉入浴桶,无一日放弃与自己的恐惧抗争。
“说,谁派你来的?”崔谨喝问。
“……你、你……不是……”杀手喉咙呼赫。
这个会武功的女子,怎么会是首辅家的病弱千金?
直到杀手彻底没了气息,崔谨才松开系索,力竭地倒下。
她大口喘着气,浑身发抖。
再次落入暗夜的江水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
那个她永远忘不了的晚上……
大船已经着火,热气炙人,爹娘将她和谨娘送上甲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