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节二：轨道坠落

“彼岸号”&nbp;的左舷装甲板像被剥去的鳞片，露出里面缠绕的管线&nbp;——&nbp;淡蓝色的冷却剂顺着管线裂缝缓慢滴落，在真空中凝成冰晶，又被舰体残余的热量熔化成细小的液珠，刚脱离舰体就瞬间蒸发，只留下一道短暂的白雾。舰桥前方的观察窗裂着三道蛛网纹，最宽的一道从右上角延伸到左下角，边缘还嵌着半块机甲残骸的碎片，那是半小时前被无人机撞击时留下的&nbp;“纪念品”。整艘星舰不再有星际航行的优雅，只剩垂死挣扎的狼狈，每一次结构震颤都带着金属疲劳的&nbp;“咯吱”&nbp;声，像老人临终前的咳喘，在寂静的太空中格外刺耳。

艾拉扶着控制台边缘，指尖能清晰感受到装甲传导的高频震动&nbp;——&nbp;那是&nbp;“乐土环带”&nbp;的引力井在撕扯舰体，每一次震动都让她的精神触角泛起刺痛。透过裂纹的观察窗，她&nbp;“看见”&nbp;环带外围的巡逻舰舰体侧面喷涂的&nbp;“升华之火”&nbp;徽记是新鲜的猩红，像刚从伤口里剜出的血肉，徽记边缘还沾着未清理的金属碎屑，显然这些战舰刚经历过一场屠杀。更触目惊心的是环带本体&nbp;——&nbp;曾经光滑如镜的外壁，如今布满碗口大小的弹坑，有的弹坑里还残留着能量武器的淡紫色灼痕，像结痂的脓疮；巨大的太阳能帆板断成三截，最长的一截还挂在对接臂上，缓慢旋转时会刮擦到旁边的空间站残骸，发出&nbp;“哐当哐当”&nbp;的巨响，像在敲丧钟。

“距离环带防御网&nbp;100&nbp;公里，传感器检测到&nbp;32&nbp;艘‘猩红猎手’巡洋舰，还有至少&nbp;500&nbp;架‘蜂鸟’无人机！”&nbp;导航员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乱按，却只调出一片红色警告，“所有引导频率都被屏蔽了，他们甚至不接收我们的身份识别信号！”

通讯官突然抓起桌上的通讯器，指甲几乎嵌进金属外壳里。她的脸上还沾着之前爆炸溅到的油污，眼泪混着油污往下流，在下巴尖凝成黑滴“这里是‘彼岸号’！重复，这里是保守派旗舰‘彼岸号’！我们携带重要情报返回，请求对接！你们看看！我是林薇！通讯部的林薇！你们认识我的！”

回应她的，是一道猩红的能量光束。光束擦着&nbp;“彼岸号”&nbp;的舰首掠过，在太空中留下一道短暂的红光，像一记耳光扇在所有人脸上。观察窗的裂纹又扩大了半厘米，细碎的玻璃渣落在控制台的按键上，发出&nbp;“叮”&nbp;的轻响。

“别喊了！”&nbp;拓的声音突然从医疗舱的通讯频道传来，带着止痛药尚未压制的沙哑。监控屏里，他的上半身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绷带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nbp;——&nbp;那是辐射灼伤的伤口在渗血，左手臂被固定在金属支架上，指节却因为用力而泛白，“‘升华之火’早就疯了，他们连自己的亲族都杀，怎么会认我们？”

艾拉的精神触角突然绷紧，她&nbp;“看见”&nbp;拓的意识里闪过一幅画面三个月前离开第七农业区时，拓的母亲站在田埂上，手里拿着刚煮好的玉米粥，蒸汽在生态穹顶的阳光下泛着金光，母亲笑着说&nbp;“早点回来，粥还热着”。而现在，透过精神触角，她&nbp;“看见”&nbp;农业区的方向&nbp;——&nbp;生态穹顶破了一个直径百米的大洞，黑色的浓烟从洞里冒出来，把周围的云层染成灰黑色，曾经金黄的麦田变成了一片焦土，连田埂的轮廓都快看不清了。

“目标锁定第七农业区！”&nbp;拓的声音突然拔高，监控屏里的他猛地坐直身体，牵动了伤口，疼得额头冒出冷汗，却眼神灼灼，“那里有地下抵抗组织的入口，我去年修灌溉系统时，跟他们的首领老周喝过酒！只要我们能坠落到农业区的废墟里，他们会接应我们的！”

舰长的手紧紧握着舵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屏幕上不断逼近的敌方战舰，又看了看监控屏里拓的脸，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全舰注意！引擎功率提到最大！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冲进去！战术官，把所有剩余能量集中到前部缓冲护盾，优先护住驾驶舱！”

“彼岸号”&nbp;的引擎喷口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蓝光&nbp;——&nbp;那是超负荷运转的征兆，喷口边缘的金属开始发红、熔化，滴落下细小的金属液珠。舰体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环带内部冲去，尾迹里的碎片越来越多，像一串破碎的珍珠。

前方的无人机群立刻反应过来。500&nbp;架&nbp;“蜂鸟”&nbp;无人机组成密集的&nbp;“死亡阵型”，机翼下的微型导弹闪烁着红光，朝着&nbp;“彼岸号”&nbp;射来。导弹尾迹在太空中连成一片红色的网，几乎要将整艘星舰笼罩。艾拉的精神触角能&nbp;“听见”&nbp;导弹的制导信号，像无数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她立刻大喊“左前方&nbp;45&nbp;度！无人机群的指挥单元在那里！打穿它就能让无人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