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封时刻

石门沉重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地窖办公室内回荡，如同敲响的丧钟，余音久久不散。

斯内普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尊被瞬间抽空了所有灵魂的石像。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地瞪着那扇紧闭的石门，瞳孔深处是一片彻底崩塌后的、空茫的死寂。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肌肉却在不受控制地细微抽搐着，仿佛承受着某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永不相干……”

安比冈斯那撕裂般的决绝宣告，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带来一阵阵灭顶般的、几乎让他窒息的剧痛和……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从未想过失去她的可能会带来如此毁灭性的感受？！

那些被他刻意冰封、刻意忽略的画面，此刻如同失控的洪水猛兽，疯狂地冲垮了他筑起的层层壁垒，瞬间将他淹没。

她昏迷在他的怀里，小脸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守护神消散的银屑在她周身飘散……

她从挪威雪地归来，浑身湿透，瑟瑟发抖，高烧不退，蜷缩在毯子里如同破碎的娃娃……

她听他讲述那些不堪回首的血与罪时，琥珀色的眼眸中没有嫌恶，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心疼……

在那个冰冷的夜晚，她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黑袍，她扑进他怀里，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和依恋“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她踮起脚尖，青涩而颤抖地吻上他的唇，那柔软的触感和滚烫的气息……

她依偎在他胸前，满足地呢喃“您怀里……好暖和……好安心……”

所有的一切，所有被他推开、被他否定、被他视为“妄想”的一切，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切割着他冰封的灵魂！

“厌恶她”？“不堪忍受”？不！他从未厌恶她。那冰冷的壁垒……是他自以为是的“保护”，他害怕自己污秽的过往、黑暗的灵魂、注定的孤独会玷污她、毁灭她。他以为推开她、把她推给布雷斯·扎比尼那个“更好”的人是为她好，是让她看清现实。

可现在……他亲手将她推向了彻底的绝望和永不相干？！

一股巨大的、灭顶般的恐慌攫住了他，比面对伏地魔的钻心咒更甚。他做了什么？！他亲手摧毁了那唯一照亮他无边黑暗的光。那唯一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存在？！

“不……”一声极其压抑、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从他紧抿的薄唇中溢出。他猛地一拳砸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渗出血迹。但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胸腔里那翻江倒海、无处宣泄的……剧痛、悔恨和灭顶的恐慌。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壁炉里最后一点火星不甘地跳动了一下，彻底熄灭。办公室陷入彻底的黑暗和冰冷，如同他此刻崩塌殆尽、一片荒芜的内心。

次日下午，魔药课教室的空气比以往更加凝滞，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结。斯内普黑袍翻飞，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深不见底的黑眸比以往更加锐利冰冷，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扫过全场。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足以让最胆大的学生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翻开课本第394页，”冰冷沙哑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今天熬制‘活地狱汤剂’。操作步骤和注意事项，我想不需要我再重复强调。任何一点失误……”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扫过几个平时毛手毛脚的学生，“……后果自负。”

他的目光看似锐利地扫视全场，但眼角的余光却如同被磁石吸引般，不受控制地掠向教室角落的那个位置。

安比冈斯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坩埚。她的动作精准而机械，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

然而，斯内普锐利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她红肿得如同桃子一般的眼皮。那刺眼的红肿，清晰地昭示着她昨夜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泪水。

一股尖锐的、猝不及防的心疼如同最细密的针，狠狠扎进斯内普的心脏。那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剧烈，让他几乎要窒息。他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

但下一秒，巨大的恐慌和自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有什么资格心疼？！这红肿的眼睛，这死寂的状态……不正是他亲手造成的吗？！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蜡黄的脸上肌肉绷紧得如同岩石。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翻涌着剧烈的风暴，却被他强行压下，化作更深的冰寒。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冻结了整个教室的空气。

他开始巡视。黑袍在寂静的教室里拖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他刻意绕开了安比冈斯的操作台，连余光都不曾扫过她。他走到一个格兰芬多学生旁边，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手和坩埚里略显浑浊的药剂，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留情的刻薄“隆巴顿先生，如果你的手和你的脑子一样无法控制颤抖，我建议你立刻滚去医疗翼，而不是在这里浪费珍贵的材料和……我的时间！”

纳威的脸瞬间惨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