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书

第27章隶书

廷尉李斯为秦的官吏定了一条《内史杂令》：有事请，必以书，毋口请。有什么工作请示、报告，都要落在竹简上，有迹可循,有证可查。5可见工作留痕原则，从老祖宗那就起头了。工作过的人，都知道这项规定的重要性：虽然增加了些工作量，不失为一种保护，不然清澈愚蠢大学生们进入职场，不知要背多少锅。但在没有纸张的年代，这项工作无疑要花费海量的竹简，是一项不小的财政开支，还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储存和搬运这些竹简。大

五月，始皇帝还盘桓在雍城行宫。

一来，纸张这种轻便简洁的文字记载方式吸引人，始皇帝不等回咸阳考工室再支摊子做去。所幸行宫这边各种树皮、麻布等原材料都是全的。再者……始皇帝准备在这儿沐浴下先祖福泽，好改改他自己的运气。姜乐懂：她非起来的时候，见到欧皇就想要吸一口。<2这日，考工室来报，第一批麻纸已经完成了压榨脱水和风干，可以揭纸了。九野来请示始皇帝,是否要亲手揭下第一张麻纸。1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揭牌剪彩。

始皇帝亲自驾临考工室，众人依旧随行。

只是到了九野的部门，其余人就暂退一射之地，将她让到前头来，给始皇帝讲解。

先走过的是蚕絮纸室。

这是技术含量最低，但造价最高的一种纸。九野在旁报价：与现在所用的帛书成本价差不多。唯一减省的地方，就是原材料是废絮。

但这废絮量实在少，显然是只能供极少数人使用的一种纸。姜乐不由想起：课本上的东汉蔡伦造纸术，一向是有争议的，许多考古都证明在这儿之前有纸了，觉得造纸术不该算在他身上。1但蔡伦与其说是发明了纸，不如说是发明了如何降低纸的生产成本，却增加了生产效率，让纸走进日常生活成为了一种可能。始皇帝揭了一张茧絮纸后，继续颇有兴致往前走去，准备揭下一个，也就是今日重头戏，改良版麻纸。

陛下是个蛮喜欢仪式感的人。<1

往前走的路上，听九野提起，这种用"竺麻、树皮、破布头'等物制作成的改良版麻纸，成本比用竹简写字要少一半多一一这还没有算竹简搬运储存的成本呢！

始皇帝就顺口问起，他每日批奏疏用多少竹简。之前始皇帝还真没细算此事。

此时陛下开口问起来，旁边跟着的九野就把算盘架在自己一条胳膊上，另一只手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

写奏疏的竹简，是有规定的，基本是手指宽细长的一条，一根竹简也就写三十到四十个字。

按陛下每日批奏疏一石来算，每日就要用四五千根竹简，批阅二三十万字不等。<7〕

也就是朝廷才养的起陛下这种大户……

姜乐在旁也想起她背的那些书，言语简练。古人也有好些个话唠，但落在文字上的东西，只能尽量浓缩就是精华。实在是花不起那钱。

就像现在微信聊天，她跟朋友能一天八百条，但短信还在收费（且每条限制字数）的年代，她也会惜字如金好好措辞的。<3所以学富五车（竹简），是真的得′富'，在这个知识是奢侈品的时代，单纯精神富裕的人是几乎不存在的。<2

“至于竹牍……

九野停下了打算盘的手，对陛下露出了一个微笑。1她没说出来，始皇帝也神奇的懂了：这半年来，考工室的奏疏细竹简供应如常，但宽竹简（竹牍）供给骤减。<1

竹牍有巴掌那么宽，能多写许多字一一如今陛下光自己每日抽卡抽到的空白竹牍，就能够收支自抵。<2〕

有时候，还能补贴一下竹牍耗费巨大的相关部门、3始皇帝心情略有一点点复杂：倒也不必。

大

改良版麻纸待揭牌现场，始皇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名字他记不太清了，但记得是个方士，还曾经给他表演过驱邪，口中念念有词，一吹气手指上就亮起一簇青色的火焰。当时是广袖宽袍，一脸神秘。如今却是一身短制衣裳，守着一锅液体，神色郑重。

倒是九野向陛下又格外介绍了他一下：前方士刘井，现考工室化学科老师，每日带着好些学生一起置备碱液一-“陛下需离得稍远一些，他面前锅里的便是碱液，是改良版造纸术的关键。”

秦穆公的造纸术很贴心。

给出了【物理法造麻纸】和【物理＋化学造改良版麻纸）两种法子。前者简单些，只用′沤麻、舂捣捶打、抄纸'物理法子造麻纸，也是可以的，就是纸张粗糙纤维不均匀。

而改良进阶版造纸术，则是加了一步′碱液蒸煮'化学法，可以脱掉树皮竺麻里的胶质，纤维提纯后，纸就平整细腻起来。只是这以草木灰为母液的碱液制备起来，就很需要些化学知识和技术了。始皇帝一听碱液能令纸张平整光滑细腻，就很有兴趣，这也是他此番来考工室的原因之一。

一一大约是祖宗福泽庇护，他前几日自己也抽中一张跟纸有关的银卡。【雕版印刷术】<2

系统：这应该是系统关联卡掉率的问题……被姜乐及时消音：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就是陛下吸到了幸运！

不过，陛下幸运了，但没完全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