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20章第二十章

刘易斯当然不可能教新认识的小绅士要如何骂人。他会教他十四行诗,教他社交辞令，教他如何品鉴雪茄或美酒，教他如何挑选配你饰.…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他还可以教他马术和剑术，这些才是绅士的课程。<2〕

他从小就是接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

他的爸爸，爷爷，曾爷爷…往上数的十几位博蒙特伯爵们都是接受的这种绅士教育。

博蒙特这个姓氏，是荣耀，也是束缚，时刻提醒刘易斯要做个真正的绅士。“你真的不会英语？”

刘易斯不禁又重复问了一次那个问题，旋即他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请原谅，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上帝啊，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江明熙诚实地说：“我应该算是有一些语言天赋，从小就很擅长模仿声音，只是我之前学习的都是华夏各地的方言，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异国语言。”“不过，只要找准特点，其实英语也不难模仿，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沉吟着，试图想要用语言形容那种玄妙感受，“在我听来，你们说的英语有时像蜂蜜水，又黏又甜，有时又像青苹果，酸脆中带着涩，至于汉语，不同的方言也有不同的味道和气味，比如杭州话，闻起来有种腥甜水汽，仿佛身处于潮湿的梅雨季。”

刘易斯….

好抽象的描述。

他实在无法理解，英语与蜂蜜水、青苹果有什么共同之处。他也无法理解，语言为什么会有气味。

但是这番奇怪的描述，却让他想起了他的一个好朋友。“我有个朋友，他和你很像，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刘易斯陷入回忆，嘴角扬起，“他说欧拉恒等式（e^{in} + 1 = 0）里的e尝起来清凉微甜，是薄荷叶的味道；i则是带着柠檬酸，刺激得舌尖发麻；至于n就是黑巧克力，质地如天鹅绒般光滑，又夹杂着无限不循环的微涩余韵。"<2刘易斯摇了摇头，无奈苦笑起来，“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注定无法理解你们天才的世界了。”

是的，天才。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东方少年是个天才。刘易斯之前还有些怀疑，但是这番奇妙的比喻彻底打消了他所有的疑虑。他生平只见过一个天才。他的朋友拥有出类拔萃的数学天赋，所以他的名字就算过了一百年都不会被人遗忘。

刘易斯眼前的这个东方少年，则是又一个天才，一个语言方面的天才。刘易斯想，如此看来，不同领域的天才之间也是有共通之处的。刘易斯好奇地问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能记住并背下来吗？”江明熙谨慎地说：“我其实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试试看。”于是，刘易斯就背了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东方少年就流利无比地开始背诵这首莎士比亚的长诗，没有一个错误，且语气和语调都地道极了，不看脸的话，刘易斯几乎以为对面坐了个伦敦土著。

刘易斯又换了一首英文诗，这位女诗人在英国名气不显，不过她很有才华，刘易斯觉得她只是缺了一点时间和运气。于是，场景再次复现了。

他语音刚落，东方少年流利地道的伦敦腔就响了起来，抑扬顿挫的语气和他如出一辙。

“这首诗太美了！“男孩的眼睛里绽放出明亮的华彩，他热情洋溢地说：“我仿佛看到了灿烂的星空，感受到了一种博大恒古的意境。”然后他也背了一首和星星有关的汉诗，刘易斯听不懂，但是看江明川赞叹的表情，他相信这一定也是一首同样出色的好诗。刘易斯调整了一下领口的领结，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来气。没错，他刚才背的诗正是一首有关宇宙的诗，诗句折射了一种“不死不朽”的意境。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明川在完全不知道诗句含义的情况下，只是听他人背诵，就能准确把握住原作者投注在文字里的情感与哲理--他会是所有诗人梦寐以求的灵魂知己！刘易斯不知道江明川究竞是怎么做到的，他只能猜，也许在像江明川这样的语言天才耳朵里，每一句话就像音乐一样，哪怕听不懂歌词，也能准确理解歌曲里的情感。

刘易斯眼睛闪闪发亮。

哦，上帝啊，这实在是太有趣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进入家族收藏室的那天。他是如此好奇地探索、发掘每一件尘封的宝物，兴致勃勃，不知疲倦。刘易斯又接连背诵了好几段英语段落，诗歌之外，还有名人名言和名著选段，而江明川也没让他失望，每一次都是只听了一遍，就准确且流利的背通了下来。

刘易斯突然问：“Shelley的《Ole to the west wind》你还记得吗？”这是两人见面时，江明川背的第一首诗。

“当然记得，这首诗像风一样美，我永远不会忘记，等下你一定要告诉我这首诗里每一个单词的含义。“江明熙再次抑扬顿挫背完了，没有错一个字。江明川还有着天才般过耳不忘的记忆力！刘易斯本应该为此惊叹不已，但是他现在却被另一个发现摄住了全部心神。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我注意到.………你调整了部分单词的发音，为什么？自见面以来，江明熙第一次在大胡子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