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公主,时辰到了,快些起来吧。”
这声音轻柔悦耳,仿若春风,姜陶一时怔愣,好像许久未曾听到了,但依然熟悉。
她费力睁开一只眼,朦胧视线中,一青衣女子站在床榻旁,正将七宝床帐轻手挂起。
姜陶用力眨了下眼睛,定睛望过去,女子的相貌一点点清晰。
是青荷!姜陶震惊疑惑之余,欣喜更胜,她一下扑到青荷身上,紧紧抱住。
这是到了天上吗?
那岂不是也能见到母后了,姜陶心中欢欣雀跃,兴奋不已。
还没等她问出口,青荷却轻推姜陶的双肩,温声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太后殿下马上启程,您也快些梳洗吧,不然即便上揽月楼该也看不到了。”
什么?姜陶晃了晃那浆糊般的脑袋,勉强理出思绪。
太后,启程。
姜陶松开抱着青荷的手臂,环顾四周,是春华殿。
这,难道是母后离开的那天。
“母后要去华台山?”她抓住青荷的手,心高高提起,直勾勾盯向她。
她与姜怀照名义上是亲生兄妹,就算按血缘也是同宗亲眷,虽然出了五服但也不合伦理。
所以当年,与她身形相似的宫女白兰替代了她,向世人谎称华媱长公主随萧太后去了华台山。
而她则以白兰的宫女身份成了姜怀照第一位妃子。
原本萧太后计划下旨让假公主嫁入太后娘家,萧家,并让萧家世代保守秘密。
待婚礼结束,太后便起驾回京。
可那次分离竟成永别,姜陶得到的只有母后在华台山突发急病而亡的消息。
看着青荷面带疑惑地点了头,姜陶立马翻身下床,“快,替我梳妆!”
她来不及多想为何会回到这一天,她无数次午夜梦回的这天,如今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即便又是梦,她也不会放手。
匆匆梳洗,换上窄袖胡服,姜陶骑上让宫人牵来的爱马流星,朝宫外飞驰而去。
刚梳好的简单发髻散下几缕,青丝在空中飞扬。
青荷追在后面,不知在喊着什么。姜陶虽然想与她解释,但恐怕误了时辰,再无转圜之地。
这段路,她早在心中描绘过无数次,闭上眼睛都能认得。
穿过蜿蜒小路,跑过康庄大道,眼前就是通往宫外的兴安门。
宫门处排排禁卫军身着甲胄,手执长枪,守卫森严。但姜陶顾不上管这些,径直向外冲去。
禁军本已架起长枪,准备阻拦,可忽然认出是华媱长公主,恐怕伤了她,只得迅速收了兵器,高声喊道:“公主,不能。”
眼看就要冲出宫门,姜陶身子发软,心里雷声轰鸣。
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突然有人翻身上马,双臂环住姜陶,扣紧她握着缰绳的手,向后勒去,流星仰天鸣叫,被迫停下。
姜陶想要反抗,却使不上一点力,只能任由对方将她带下马。她踉跄几下勉强站稳,乌黑的长发凌乱散落,双颊染上胭脂色,气喘吁吁,万分狼狈。
“公主为何在此强闯宫门,制臣部下于两难之地?”
男子语气平淡,她却倍感寒意,不禁浑身一颤,心里紧绷的弦也忽然断掉,眼里染上了点点泪光。她转头看去,目光潋滟。
那男子身材颀长,玄衫玉带,形容清俊,纤长的睫毛垂下,半掩着一双并不含情的桃花目。
他身旁又有一长相清秀的少年禁卫,语气疑惑,附和道:“是啊,公主不是应当与萧太后出宫去了吗,明明早些时辰就走了啊?”
姜陶眉头紧锁,眼里噙着泪光,双睫微微颤动,心急如焚。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眼角被并不粗糙的衣料磨得通红,那黑葡萄般的眼珠微微一转,开始扯谎。
“我本应当伴母后身旁,可不知为何,一觉醒来竟得知母后已然出发,本公主必得赶过去,烦请将军通融。”
她有些心虚地抬眸去看,正正撞进一道冷淡、深邃,仿若寒潭的眼神。
那男子转瞬间敛起目光,略微偏头,吩咐身旁少年:“将此话传予千牛卫中郎将,请他查实……”
“不可!”
若是传到千牛卫耳中,必定首先禀告皇上,恐生变故。
姜陶情急之下双手去抓那玄衫下漏出的一截手腕,却意外碰到了触感微凉的珠子。
她低头看去,是一墨玉珠串,上有银饰镶嵌,色泽凝重浓郁,和男子手臂上的青色血管交相辉映,衬得他肤色愈加冷白。
姜陶顾不上讶异,赶忙回神,她松开手,微微仰头,做着威严的仪态,语气庄重:“本公主必要亲自去问母后,事后绝不会连累诸位。”
本以为有她承诺他们肯定会放行,可那男子却缓步绕到她身后,挡住出宫之路,悠然开口:“公主千金之躯,臣等却是命薄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