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殿(五)
料之中。”延陵渺往棋盘上落下一子,黑子瞬间占据大半江山,让白子失了退路。
“也是,你总比他人多几分谋算,即将发生的种种早被你尽数掌握。”见自己面前的白子失守,李照抬手支颐,半晌,才勉强下出一子,另辟蹊径,算是守住了局势。
“我该庆幸,你乃我盟友,而非对手。”看着棋盘上不容乐观的战局,李照薄唇抿紧,陷入沉思。
“我对江山权势没有兴趣,自不会成为你的对手。”延陵渺亦下一子,黑子再次将白子的路径断开,顺带吃下四周几子。
“有如此谋略却不用于平定神州四海,当真暴殄天物。”见大势已去,李照索性丢下手中的白子,抬眸观他神色。
延陵渺盖上棋盒,转而拿过手旁的茶盏:“那些个束身困神之物,我不屑要。舍身取义之事,也不想做。”
“罢了,从前也不是没劝过你,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费口舌。”李照收回目光,亦拿起茶盏。
茶水明亮清透,是纯净的琥珀色。
李照浅啜一口,忍不住称赞:“上好的顾渚紫笋,不比我宫里的差。”
“自然,我如今可是北晋的殷王。”
“不过这近日的宫闱八卦,你这个远在南唐的王爷却未必清楚。”想起密信中附带的一则轶事,李照心觉有趣,忍不住同他分享,“石崇礼最近身体恢复神速,步伐稳健面色红润,还破天荒纳了一位夫人,可那位夫人却是个烈性子,竟闹着要逃宫。”
话音刚落,延陵渺向来稳如泰山的表情有一瞬的崩塌,鹊黑的眼瞳倏而震颤,流露出几分忧色。
他从来善于隐藏,下一刻,便敛去眸中波动,只是方才的异样仍未散尽,眉宇间存了些许难以言喻的焦躁。
以为他不爱听这些宫闱闲话,李照默默住了嘴,转头俯视栏下流动不息的车马。
这等太平日子,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不知不觉,岁末将至。
被镣铐来回剐蹭的伤口实在太深,再无法愈合,所幸近日天寒,勉强用纱布包裹,也不至于发脓感染。
石崇礼最近鲜少出宫,今日被阳皇后叫走,似乎要负责安排芸秋公主的生辰宴。
她无力再折腾出什么乱子,可石崇礼对她早已失了信任,一旦离开玄极殿,侍卫就会将西殿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不能入。
午后雪停,殿外传来宫人们的喁喁细语。
“那位殿下无端来访,怕是不安好心。”
“就是,宫中谁人不知他与我们殿下不对付?处处奚落不说,还趁着殿下不在玄极殿的时候来,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新来的两位宫女不曾见过石崇礼浅笑着杀人的模样,话里话外仍是恭敬与向往。
“那位是个风流的主,我们只管在这里候着,不到他跟前去服侍才好。”
对方附和:“姐姐说的是,尤其像姐姐这般美貌,若被那位瞧上了,可就……”
话未说完,却听外面突然传来吵杂声。
“东殿走水了!”
“大白天的,殿里也没人,为何会走水?”
“问那么多顶什么用,快去帮忙!”
外头一阵骚乱,一串串脚步声急匆匆离去,又有些在附近徘徊。
苏南烛本就浅眠,连日梦魇已将她折磨得神经衰弱,现下又被来往的声响扰醒,正觉得烦躁,对面的梅花槛窗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从外头悄然潜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