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谈
言,眼光不停在微禾身上流连。
“你总看我作甚?”微禾忍不住问道。
秋意一出声,眼泪就落下来了,“小娘子……今日极美……跟壁画上的仙女一般。”
她想回秋意一笑,却发现眼泪也落了下来。镜台上那一支莲花银簪,还有那封不见落款的信件,在提醒着她,那两道未祭的孤影。
身着嫁衣的微禾来到了正堂时,程父与王氏已在那里坐着了,程璐受她深拜,疾言厉色道:“侍夫之道,需以夫主为重,须谨守妇道,立身端正,贤良善淑。侍奉慈姑,诚孝顺敬。”
一旁的王氏双目凝泪,“你阿父今日所言,你当敬承。”
微禾柔顺低头,深深拜别王氏。
礼毕后,王氏亲自上前将微禾扶起,凑近她耳旁轻声道,“你这性子直又倔,不知赵主母日后会不会给你立规矩。这后院中,多得是女子为难女子……”
她又叹了一口气,接着再说,“若然将来你受了她的欺负,忍受不住,就回家中来……”
“主母是会为我作主,去向赵家讨要公道?”微禾感动道。
“这倒不会”王氏说,“你回来哭一场,我会亲手帮你抚泪。”
“多谢了,母亲。”
王氏听闻她说出这般称呼,愕然望她,一时泪如雨下。
拜别双亲后,微禾又回到房中,以喜扇遮面,等待赵靖临过来亲迎。
赵靖临见到那以扇遮面的新妇时,第一反应是想去瞧一瞧那扇下之人面容。微禾似是得知他心中所想一般,将面前的扇子悄悄挪开了一些,偷偷望了一眼在迎亲队伍中那笑容满面的年轻郎君。
两人视线交接,他眼神炽热,直直望着她笑。
她第一次见他,他亦是着一身绛色衣袍,在那山中小道,策马奔腾而过。她也是偷偷看他,还朝他掷了桃。
但她从未见过他那张俊朗面容上出现过这般欢畅笑意,今日这般春风得意的神情更显得他丰神如玉,倜傥出尘。
入了青庐,拜过天地,那修长大手执住了她的手,她的细嫩肌肤触碰他手中的薄茧,她竟感觉到看似沉稳的他,手在微微颤抖。等所有的繁缛礼节结束后,微禾坐了下来才意识到,这婚真的已经成了。
赵靖临步入洞房时,脚步已有点虚浮,带了几分醉意。他望见已换上常服坐于喜床边上的新妇,濯洗去了盛妆后的莹白俏丽的小脸,发髻略为松散垂落下来,她正举着手将几缕青丝捋到耳后。
她见他进来,面上毫无羞涩惊慌之意,只柔声问道:“郎君是醉了吗?”
他却赧然了,“盛情难却,多饮了两杯。我先去洗漱更衣……”
等他出来时,她还坐在原处,美目映着红烛跃动的光,她朝他望过来,他感觉到那光落在了他身上,目光所及之处,燃起一簇簇火热。
他走到喜床边,在离她有一臂之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那昏影盈香罗帐之下,绣着鸳鸯戏水的绛色锦褥,床沿栏边垂挂的幔幅上绰绰晃动的流苏斜影投落在他此时犹带喜悦的脸上,衬映得他更为目若朗星面如冠玉。
她这才感觉到紧张,她与他为结发夫妻已成既定事实。
还是赵靖临先开的口,“我有一事想了已久,今夜终于得了机会……”
微禾吓了一跳,这人怎么突然说起这种直白的话来?
赵靖临似等不及般,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你先等我片刻,我到书房中将那册籍取来。”
洞房之夜找什么册籍?微禾细想,面上红霞纷至。
待赵靖临再步入房中,感觉到了微禾的极不自然之态,方才都未有见她有娇羞之意。
“你来看看罢。”赵靖临将手中物递到她的面前。
她别过脸去,小声说道,“这……我也要看吗?”
赵靖临疑惑道,“我去取来就是为了给你看的。”
微禾强抑羞意,鼓起勇气,定晴望去,只见赵靖临手中握了一卷,律法疏议。
她又望向他的脸,再移目望向他手中之物。
赵靖临义正词严道:“那日我与你说过,你必然要去做的事。只要不触犯律法,我定不会去阻拦你……”
今夜的月色不够明亮,如轻纱倾落,柔柔地倚靠在窗上张贴的大红双鱼窗花上,幽暗薄影投落于地面,月光仿梦影,鱼嬉窗栅间。
赵靖临手握一卷律法疏议,立在房中,看着他那娇美新妇一言不发,卧于喜床上,扯过被子从头至脚将自己盖住。
他不得其解,出言问道,“娘子,不来看吗?”
被衾中传来闷闷的回应,“红烛太暗,看了伤眼睛。”
他慢慢走向床边,和衣躺下,侧过身去,扯动一下被子,轻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今日事繁,想必你早已劳累困乏了……”
大手将被子掀开,如炬目光对上她的盈盈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