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父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自问待这个女儿不薄,给她衣食无忧,大小姐的尊荣,就算是未经父母之意擅自与夫君和离,寡居家里也从未亏待过她,甚至还想给她再找一个好的归宿。
也不想想,若她不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年纪轻轻就寡居还带着个女儿,什么好人家愿意娶她。
回应他的只是女儿讽刺一笑,“父亲若是真的为女儿好,就不会再一次将女儿作为拉拢世族的筹码了。”
她嫁给赵春生过得究竟怎样,父亲一句话都不过问,就着急着再将她嫁出去,根本不是爱她,只是想着如何将她身上的价值榨干。若不是她用了穆苏的计,彻底将骆昊宇重掌骆家的路堵死,将骆家这条关系死死把握在自己手上,父亲怕不是又将自己嫁给一个不忠不孝之徒。
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眼神隐隐有不安看向苏应容求助,在得了她肯定的目光之后转向裴嬴玄重新拜礼,坚定地求一个答复。
裴嬴玄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她在溧水帮过苏应容,就当感谢,自然让她如意。
淡淡应允,“准。”
虽不伤他性命,但是对野心勃勃的信国公来说,被自己一直轻视的女儿压着一头,在自己府里都失去了说一不二的地位,应该是生不如死。
裴元翊最后一条生路也被堵死,突兀轻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对她,情根深种。”
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最想除掉苏应容的是信国公,都被他处理掉了。他压根儿不打算动苏应容。
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裴嬴玄对苏应容心思不纯,寻常君臣之情,苏应容早死了千百回,他却一一容忍,原来不是惜才。
看到裴嬴玄唇边挂着的浅笑,淡漠得近乎残忍,对他来说。
此时揭穿苏应容的身份,倒是省了他的事了。
成王败寇,恍惚间回想,好像自从裴嬴玄回京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已在算计之中,一切都早有迹象。最终仇恨渐熄,取而代之的是心死如灰。
也许裴嬴玄本无意与他相斗,但是他绝不屈居人下,早晚要与之相争。是为隐患,必定掐死在苗中,裴嬴玄离京三年无意增了他的自负之心,给了他机会,但是他没抓住。好像就是为了这一刻,他胜,不只是因为他出身正统,让裴元翊连怨天尤人的余地都没有。
破晓之后黎明方至,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宫阶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宫里的人手脚麻利地洒扫着,都好似混乱不曾有过。
乱臣贼子谋逆逼宫,杀害先皇,已被捉拿归案。
这天下无论谁当皇帝,于百姓来说都没什么干系,他们更在意民间的杂谈和绯闻轶事,据说宫中传出了曾经那位惊才绝艳的苏公子,其实是女儿身的传闻。是苏家为了逃避国师的预言,犯下欺君之罪隐瞒了其身份。一朝事情败露,恰逢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才免去了死罪。只是除了苏大人的官职,没收了其家产。而骆家功过相抵,风雨过后依旧安稳立着。
苏挽矜和骆嘉在诏狱外焦急等着,狱卒守着,见他们固执也是无奈。
没有皇帝手谕谁都不能探望苏应容,他们听了连声应下,没有半点不悦,但是早知道了却依旧不走,想和苏应容待得近些。
“哥哥没死,哥哥真的还在!”苏挽矜满心的激动无处分享,反反复复跟骆嘉说了一遍又一遍,喜极而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活像精神出了什么问题。这位从来以端庄知礼闻名的未来太子妃,这般模样可是把狱卒下吓了一跳。只有骆嘉懂她,含笑不厌其烦的回着。
新皇登基,应容哥终于可以放心了。
大概明白苏应容在之前为了保全他们是在怎样谋划,更不忍怪她隐瞒,只是觉得心疼,她默默承担着一切,他们这些亲人都自诩关心她爱护她,却一直只是被她照顾着,到头来什么忙也帮不上。看着现在近乎疯癫的苏挽矜,骆嘉小心照顾着,不由地想,应容哥本来也应是这般柔弱,被宠着护着,却早早地独当一面,还要教他长大,一阵心酸。
这样让他们怎么忍心怪她,之前因为苏应容病逝染上的悲伤也被惊喜一扫而空。只是奇怪了,陛下大赦天下,唯独没有说如何处置苏应容,他们一连来了几天,更是连苏应容的面都没见到。
他有些担忧,问苏挽矜,她却好像比谁都笃定,只是神色暗淡,情绪低落,“哥哥性命无虞。”
裴嬴玄不会杀她,现在关着她,是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由头,占有她。
苏挽矜光是想着就觉得要疯,在朝廷派来抄家的人来之前,将屋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一遍,宫里人还只当她是一时接受不了,失去太子妃的身份,苏家还跌落泥潭。但因为陛下叮嘱了不要为难苏家的人,因此并未追究她的罪责。
既然财产已经尽数充公,那她砸坏的东西,也应是朝廷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