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司命。”墨天衡微微俯身。

墨天衡是在永夜彼岸看见大司命的。永夜彼岸是魔域王族的陵墓所在处，触目所及，却是不见墓碑，只见各种奇花异草。一只蝴蝶被人惊扰，扑朔朔的飞开了，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磷粉。

雨，还在落。魔界，向来阴雨绵绵。

大司命身着朱玄两色的祭衣，手持红伞。雨滴下坠，落于伞面，发出好听的声响。

大司命：“落雨了。”

墨天衡：“嗯。”

“你的因果，是混乱的。”大司命突兀道。这样的话语着实让墨天衡惊怔了一下，因果混乱么。好像确实如此。

墨天衡：“……哦。”

墨天衡很淡定，毕竟，除了淡定也没有任何办法。大司命却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用视线去描摹墨天衡的脸。

“很奇怪的面相。”大司命如是说。

大司命并没有解释墨天衡的面相奇怪在何处，墨天衡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大司命于是又把自己的视线移向魔域的蝴蝶。跨过永夜彼岸，那边就是蝶谷，那里，是魔域蝴蝶的栖息地。他年幼的时候，常常去那里扑蝴蝶。他们玄猫一族向来如此。

“你不喜欢蝶谷么。你从来都是徘徊于剑川。剑川的银雪鱼很好吃，但，剑川一点儿也不好玩。还是蝶谷比较好玩，一发出动静，便有千万只蝴蝶扑朔而过，翅膀上洒落的磷粉带着摄人心魄的香味。”

墨天衡有些默然。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磷粉可是带着致幻的作用。

“原来，大司命……还喜欢逗蝴蝶。”

“哦，我们玄猫一族，都比较喜欢这个。”大司命转了转手中的伞，抖落伞上的水珠，他一向不喜欢雨天，奈何魔域总是阴雨绵绵。突然，他的神情变了，蓦然变得高远了起来。

“有人……闯入了魔域，破坏了结界。”

语毕，墨天衡就觉察到了什么。抬眼上望，只见一团流星从天而降，将魔域外罩的幽蓝屏障砸出一个大洞，那流星的光芒黯淡了些许，却仍然在极速的下坠。此时，又有一道白影迅疾的跟在流星的身边。

“又要修补结界了。”大司命微妙的叹了一口气，他极其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又抖了抖伞，“我既要准备祭典，还要修整魔域的史书……还要修整结界。”

这算是，在抱怨自己工作的繁重？墨天衡有点想笑，更多的，却是一种沉重的预感。这种预感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底，让他有一种难言的郁气，但他又不知这种郁气从何而来。

“跟我一起来吧。我教你如何修补结界。”大司命的话语很坦然。墨天衡终究还是不擅长拒绝。

“那，闯入的人呢？”

大司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修补结界，需要牵引星辰之力。大司命屏息凝神，双手运起蓝色灵光，天上星辰受此牵引，渐渐的，似是更加明亮。

大司命将口诀告知墨天衡，又示意墨天衡运行灵气，立时，便有一种玄妙的感觉从体内生出，气息轮转间，似有什么太古苍茫的东西……在注视着他。这种感觉却并不让人感到惊怖，只让人觉得温暖。

星光涌动，屏障渐渐被补全。大司命看墨天衡一眼，渐渐收住了自己的动作，墨天衡确实未觉，依然牵引着星辰之力，补全了最后的屏障。

“哎。”大司命似叹非叹。墨天衡回过神，发现大司命的神情有些茫然。大司命觉察到墨天衡的视线，又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应该迟一点再修补屏障的。因为，总有人还要再出去一次。我又忘掉了。”

大司命，原来……是记性还不太好。

“屏障已经修好了。”墨天衡看了看流星坠落的方向，道，“……我去看看。”

大司命：“……”

大司命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细细的凝望着墨天衡，又仰头看了看幽暗的星空。星空中，有一颗星子的光芒被点亮了，那是墨天衡的命星。他，从来没有见到如此璀璨夺目的命星。

“……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大司命不说话了。他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墨天衡。墨天衡。墨天衡根本没有听懂。墨天衡当然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的，但他却不知道，大司命为什么会这么突兀的同他说这句话。

这意思是，自己的什么东西将会得到兴盛，兴盛之后又将很快走向衰弱么。

*

墨天衡在路上遇见了公输赢。公输赢顺手塞给他一副面具。面具是半面，通体呈金色，是蝴蝶的样式。款式熟悉。分明是，镜城里的……那副面具。

“闲来无事，铸着玩玩，好看吧。我给王上也铸过一副，那个时候，他还只有这么高。”公输赢用手在自己的腰间比划了一下。

“铸的是一个般若面具……”

公输赢尽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还是十分在意那落迦的。他总是与墨天衡说那落迦的事情，何尝不是希望他们两兄弟多接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