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吧
晚上的小县城鱼龙混杂,流动摊贩到处都是,甚至连筒子楼垃圾堆前面都有一家骑三轮卖烧烤的。
炭火烧出的烟攀上天空。前面七七八八地摆着几个塑料桌子,居然还挺热闹,每桌都坐满人,啤酒瓶和签子散落一地,汗臭混着叫嚣声传过来,让人泛起一阵恶心。
我扯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向那个一脚搭在凳子上的男人走去。
“呦,池少爷,来啦。”邹程吹了瓶酒,顺手拍在桌子上,发出骇人的声响。
我微仰下巴,算是应他。
“程哥,你这弟弟脾气倒不小。”旁边一个手臂上文着老虎头的男人把瓶口朝我一指。
邹程难得笑着,咬着牙,“从小就是块硬骨头。”
我拎了把凳子坐过来,“聊不聊?”
“聊啊,”邹程重新起了瓶啤酒,“但你要先陪我吃饭。”
我挑眉。
“我上次也请了你。”他收了收下巴。
这孙子还有脸提上次,拿了我的钱还不愿意付饭钱。
“好。”我应着。
“陪人吃饭就别摆架子了,”邹程把啤酒重重放在我面前,“给点面子呗,喝了。”
周围一圈人很快凑过来,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在那叫唤,“干了!”
我轻瞥一眼,那人很快就缩头不出声了。
“喝了我可记不得支付密码。”我摇了摇手机,“我陪人吃饭很贵,一瓶酒三十万。”
邹程的脸上顿时缤彩纷呈,仰头把那瓶酒一饮而尽,“算你厉害。”
“不喝酒总能说两句吧。”他又转过头来。
我颔首,示意他说。
“哎,我发现你真是没点求人的态度啊。”邹程咬了口烤串。
“我有什么好低三下四的?我不缺钱。”我打了个哈欠,“你最好快点商量。”
“行啊!”邹程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一把推开面前的吃食,脖子一扭,发出刺耳的咔吃声,“我反悔了,这事儿,你得给五十万。”
我毫不意外,但是手机和录音笔都在录着,我必须装作反抗。“那不行,你怎么反悔呢?”说着站了起来,“没你这样的。”
邹程比我高一点,油腻腻的手轻拍着我的脸,我强忍着才没直接吐在他身上。
“弟弟啊,你怎么还不时好歹呢。”一句话,身边那群还在吃串的人纷纷推开桌子凑过来。
邹程叫人了。这榆木脑袋真是让人惊喜。
既然是冲我来的,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定他罪。我心里暗笑,也无所谓他们会怎么把我搞死。
“那……那就五十万吧。”我颤声,装作被他吓到的样子。
他挑眉,像是不相信我一时间能拿出那么多钱。
“我……我有钱,你别打我。”我往后退了两步。
“料你这小白脸也打不过。”邹程一挥手,那群混混又都坐下一本正经地吃起来。
“那你得给我写个字据,你说收了钱就不能把我是同性恋的事发在网上了。”我像是鼓起勇气开口道。这演技几乎都快把自己折服了。
邹程掏了掏耳朵,“事儿真多,不过给钱就行。”
估计是我给的太多,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要求。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趴在桌子上唰唰地写起来。
白炽灯把影子投在纸上,有些看不清字迹,我侧了侧身。
一片更大的阴影盖了上来,我的头发被人从后面用力地扯着,有种头皮快一整块掉下来的感觉。
我下意识地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特罗洛普?!
这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家伙是邹程的同伙吗?他们俩怎么勾搭上的?
我的脑子乱起来,但想起他在法国对我那副不怀好意地样也说的通。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他对我的敌意只是因为他作为团里的钢琴师替补从来没有上过场,每每都是薛献在舞台上演奏,而时间久了,自然会有人不满意,在背地里戳他脊梁骨,说他是拖油瓶,什么不做还能干拿钱。而他本人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不满意薛献场场都上。
有次和团长商量结果被一句“人薛献就是弹的比你好,他的水准放眼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你别老惦记着首席的位子。我告诉你,就算薛献残了,瘫了,只要他有一天醒着,这个首席就永远是他的。”给打发了。
没有人喜欢竞争对手,更没有人喜欢天赋异禀还获得团长关注的天之骄子。于是乎他便心中结郁,暗自和薛献结下了梁子,无论什么都要跟薛献比。
不过这是他们乐团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只是我运气不好,刚好一头撞枪口上了而已。
“Hi.池先生,意外吗?”他的鼻梁很高,凑近一看让人慎得慌。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