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君子不器（三）

明目，让你参选‘梨山淑女’？”

众学子听到“梨山淑女”四个字，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嗤嗤笑起来。

阿宝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监院夫子说出这种话来，分明是瞧女子不起。阿宝针锋相对：“既然夫子心中都是男学生，那我申请这梨山君子又有何用？只怕我再好，也不是夫子心中的君子！干脆改名叫梨山男子，我不参选便是。”

“你！”

有学子将山门口发生的事情报给了山长，山长与夫人闻讯匆匆赶来，便看到阿宝扬言不参选这一幕。

山长饶有兴味地道：“阿宝同学，何出此言呐？”

监院抢先道：“她目无礼法，实在是胆大妄为！”

“哦？”山长仔细看了看阿宝的打扮，“阿宝同学，可是想要穿女装入校吗？”

“是又如何？”阿宝以为山长也是来训她的，语气很不客气。

山长没有说话，他虽然不再年轻，双眼却依旧炯炯有神，他看着阿宝，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三十年前，他站在这里，请求老山长允许一位学生留下，却被斥责离经叛道；年少的他质问夫子，墨守成规，难道就是对的？他成为夫子后，极少会去责备那些不循规蹈矩的学生。不肯循规蹈矩总是有原因的，他们需要的不是责备，而是帮助。如今，又有一个学生，需要他的帮助。

山长转过身来，与山长夫人对视，他在夫人的眼中读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情绪。山长对所有人说：“阿宝穿女装入学之事，我有些想法，但尚需同书院内的诸位教职商讨，才有定论。同学们请先回学堂读书吧，莫要荒废了早读时光。”

听上去山长是不准备责罚阿宝了，监院夫子重重地吁一口气，虽有不满，还是依言将学生们赶回学堂。

阿宝不解地看着山长：“您不教训我？”

山长对阿宝说：“阿宝同学，你是女同学，我并不觉得女同学想穿女装入学有什么不对。但即使我是山长，也并不能任性地自己做决定，请你给我和其他夫子一些时间，让我们来讨论一下，是不是可以变通。今日想必你是无心向学，我放你一天假，你先回家去等答复，如何？”

“变通？！”阿宝敏锐地抓住重点，“可以吗？礼法真的能变通吗？”

山长夫人来到阿宝身边，“有什么不可以呢，礼法是人制定的，不仅可以变通，也可以更改。”山长夫人虽然不是夫子，但她掌管书院庶务，待人宽厚，处事公正，令大家敬服。她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可以的。

阿宝面露喜色，“好，那我先回去等答复！”

阿宝离开了书院，这会已经是中午了，她不想回家，就来到了豆腐店。

萍儿正在店里吃饭，抬头看见一个女子走进店里，她见过阿宝穿女装，立刻认了出来，“你怎么来了？没去书院吗，怎么这样打扮？”

“去了，”阿宝挨着萍儿身边坐下，“就是被赶出来了。”

“嗯？”萍儿疑惑道，“怎么回事？”

阿宝的肚子咕咕叫，一张小脸可怜巴巴地：“我饿了。”

萍儿家的饭桌很简单，麻婆豆腐、凉拌豆干，再来一碗白米饭，也许是饿了，阿宝吃起来格外地香，她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给萍儿讲上午书院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样。”阿宝吃饱了，正准备用袖子抹嘴，一想自己今天穿的可是稀罕的裙子，就改拿帕子擦嘴。她问萍儿：“你觉得呢？山长真的会同意我穿女装上学吗？还是他就是哄一哄我，先把我打发了再说？”

萍儿思索着，山长若不同意，当场回绝了就是，他既然说要和其他人商量，结果还真说不准。不过她向来都是先想到最坏的结果，免得到时候失望。萍儿对阿宝说：“也许不会。”

“你也这么觉得？”阿宝枕着胳膊，趴在桌上丧气道：“我知道是我无理取闹，强人所难了，我说我要穿女装，监院夫子气的胡子都要冒烟，恐怕真的没人穿女装进过书院。但是山长他没生气，也没有骂我，我心里总是存着一些念想，万一他能同意我呢……”

萍儿看到阿宝在那哼哼唧唧，没来由心头一软：男子打扮的阿宝再怎么装乖，她都无动于衷，可女子打扮的阿宝，她却不忍见她难过。她柔声安慰道：“别想了，山长不是说之后会给你答复吗，到时候就知道了。”

因为上午的事，阿宝誓要在评选中好好表现，让监院夫子不敢再轻视女子。她今日比往日更有心气，足足练了两个时辰的仪态。

萍儿忙着做晚上开店用的豆腐，休息时瞟了一眼阿宝，只见她一身白裙，束腰收肩，裙摆轻扬，步履安详，比穿男装时端庄柔美许多，她心想阿宝的女装可顺眼多了，希望山长真能准许阿宝穿女装去读书。

晚上，阿宝回到家中，看到三哥正在房前等她。

程三很少看到妹妹做女子打扮，忍不住多看两眼。上次妹妹穿裙子还是在笄礼的时候，跳脱的样子惹来不少笑话，今天竟意外的十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