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岚仙师还没落脚就走了,南俞也走了。
祭无言看着满堂弟子,尤其是先前那几个,为了以防争端,想着还是先回自己房内得好。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屑于陪这群小孩子吵架。
可谁知道,他一问掌柜,掌柜竟是说房间全满了,实在没空房了。
祭无言一拍桌子,果然,又有人阴阳怪气地凑了过来。
“青禾师兄,要不要同我们挤挤?”
祭无言心里呵笑:跟你们挤,本尊特么不被你们害死也要被你们气死。本尊的命可宝贝了,还要留着宰你们仙尊!
在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后,祭无言忽然眉一挑,又一拍桌子,笑眯眯跟掌柜道:“好,没有就没有,不要了。我师尊哪个房间?”
有人听了这话,立马惊讶地看着他道:“你想做什么?”
掌柜疑惑:“你师尊,谁……谁啊?”
祭无言:“我说,慕初尘的房间。”
有人嚷:“大胆,你怎敢直呼掌门名讳!”
掌柜见两边吵起来,一阵汗颜,只能缩在一边,颤巍巍道:“仙尊的厢房,在四楼靠东的最后一间。”
祭无言才不理他们,扔下下一句“多谢”,就噔噔噔地踩着楼梯走了,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弟子。
“掌门向来不喜与人同住,他即是掌门仙尊的弟子,也不该这般胡来吧。”
“南俞师兄都没敢这般冒犯掌门过。”
“可能是,仗着掌门没把他逐出师门,就以为掌门青睐于他吧。”
有人压低了声音,讥讽道:“不会是想着勾引掌门吧。”
“嘘,噤声。”
“不过若是如此,他离逐出师门也就不远了。”
“呵。”
…
祭无言一推开门,就闻见了好闻的熏香。
有点像是青山竹的味道,幽清幽清的。
上等厢房就是上等厢房,里头摆设一应俱全的家具,一尘不染,无一不透露着精致、典雅。
虽说看着冷清过头,但祭无言可不管,伸个懒腰跳上床榻就滚了两圈,然后赤咧咧摊开手睡觉。
他知道慕初尘不会回来,因为他要守夜抓邪灵。
邪灵能害人命,自然也是不容小觑的,要是遇见的是个聪明点的,捉起来定是费时间精力。
许久没有睡过回笼觉了,这一觉,竟叫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回到了天行山。
不知道是哪一年了,只知道面前风雪很大,朦胧视线,但他却丝毫不惧寒霜,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红色暗纹的黑衫,站在风口处,甚至是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垂眸盯着上头系着的一根红绳。
风卷起他的发丝狂舞,良久,身畔多了一人,不多时,厚重的大氅便拢到了他的身上,隔去了寒意。
他笑了一下,扭头,看到一张模糊的人脸。
人脸很虚晃,论他如何睁大眸子,都看不清。
就在他着急地抓住他前襟的时候,人脸忽然又清晰了。
是慕初尘。
他心头漫上失望,痛苦,可最终,还是扯了一抹笑:“是初尘啊……”
慕初尘就那般看着自己。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
等他一觉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如练的月华从窗外透进来。
祭无言头痛症又犯了,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放在眼睛前,揉了揉,却发现,那里竟是有些湿润。
再揉一揉,眼前便有了重影。
再揉一揉……
妈的,窗边竟然站着人!
祭无言下意识地弹坐了起来,可能是声音略大,对面人听见了,缓缓转过了身。
白色的华服银纹隐隐流光,整个人被月光笼罩着,只不过眉宇依旧冷冽。
哦,慕初尘。
祭无言抬眸看了一眼,便又闭上了眼躺下去,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但是,自己的腿立马被人拿剑鞘拍打了一下。别说,这力道还挺重。
祭无言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脚,往里挪了挪,继续睡。
然后又被拍了一下。
祭无言起床气被激起,顿时炸了毛,扭头就是一句:“胆子大了?”
慕初尘直直盯着他。
莫名的,祭无言浑身发毛。被盯久了,也就被盯得清醒了,他突然一拍脑袋坐了起来:这不是在梦里!
“……本,我是说,我胆子大了。”
祭无言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怂什么,总之,身体的本能让他从榻上滚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站起来拍拍灰尘,赔笑道:“慕,不,仙,不,掌,啊不……您怎么回来了?”
他连连用了个词,都没能说出口,干脆直接称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