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不开的门
扭头看了一眼,声音陡然拔高:“娘,您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冯蕊那贱人又在父亲面前挑拨了!”
我眼观心,默不作声。
王夫人尴尬一笑:“混说什么,这话也是你个小孩子家说得的。”
王仙儿听了这话怒意更甚:“娘不必瞒我,我年岁也不小了,父亲向来偏心那个女人。”
“她仗着自己是祖母的侄女,没少给您气受。”
王夫人眼眶又有些红,打发了王仙儿外头去玩,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这是要同我诉苦了?
我面上一片从容淡定,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平日里我最爱听这些家里长短,妻妾相斗的事儿。
果然,王夫人还没开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
“那冯蕊不过是占着年轻,有几分颜色,就敢三番五次地在我面前放肆。”
“婆母偏心她,是因冯蕊是她的娘家侄女,但老爷也纵容她,实在叫人心寒。”
“不过是碗燕窝,也值得老爷亲自来走一趟,当回事儿似的同我特意说上一声。”
王老太爷原是商人,家中并不缺银两,甚至富足得很。
毕竟是尚书府,妻妾之间的份例却还是要分明些的,免得叫人说上一句宠妾灭妻,这在朝堂上,可是惯常用作攻讦政敌的借口。
主子院子里每日一盅燕窝,妾室是没有的。
王婓却因一个妾室哭诉,特地改了府中规矩。
王夫人恨声道:“不过是怀个孩子,也拿自己当个金贵人儿了。”
她眼中妒意分明。
冯蕊怀了孩子?难怪这么嚣张。
另有一个想法隐隐浮现出来。
冯蕊有了孩子,按照我从前听过的故事推测起来。
冯蕊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日后少个对手,加害了二公子呢。
毕竟二公子是府中最有前程的人。
虽说孩子还不知男女,现在谋算有些早了,可是妻妾嘛,向来是水火不容的。
不过是个契机,给自己一个动手的理由罢了。
人的恶,往往都是一刹之念,多半不是深思熟虑而成。
稍一起,便有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4.
王家的家财也足够动人心,少一个人分,都是好的。
冯蕊这人我是没见过,不过从王仙儿母女口中,也能窥得几分。
恃宠生娇,骄横跋扈,能仗着几分颜色卖弄风情,应当是个美人儿。
不过这日却叫我开了眼,我正要去给王仙儿授艺。
便碰上了这个眼孔朝天的冯姨娘。
除开肤色白皙外,我瞧不出她有哪点能胜得过王夫人的。
满头金钗盛气凌人的样子,更让她多添了一些俗气。
王尚书的眼光真是独到。
可我注意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命不久矣。
真是可惜,是个男孩儿。
她拦在我眼前不让步,王夫人派来引路的丫鬟便同她道:“还请姨娘让让,柳先生还要去给姑娘授艺。”
她话才落,便挨了冯蕊的一记掌掴。
“贱婢,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她用眼角斜了我一眼,面色不大好看:“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琴师竟也有这样的气韵,先去我房里罢,为我奏上几曲。”
她翘起指头,揉了揉额头:“我近日总是睡不安稳,你便挑些静心的曲子来弹罢。”
唔,我的噬魂曲十分好听,不过一曲便能散了她的魂魄,想来她是没福气听了。
许是有人报给了王仙儿,她匆匆赶了过来。
指着冯蕊的鼻子开骂:“你这不要脸的蠢妇,也不看看自己斤两,就凭你个乡村野乡妇,也配听琴?”
王仙儿双手插着腰,越骂气势越足:“我看勾栏瓦舍里的艳曲倒与你相衬!”
冯蕊气得手指都抖了,指着王仙儿直哆嗦,半晌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王仙儿见此朝她‘呸’了一声,拉着我就走。
冯蕊气极,便出手来挡:“不准走!我说了叫她来给我弹琴,今日她必得来我院中!”
王仙儿母女近日正对她恨得牙痒,见她如此,更是气盛。
“滚开!你不过是个姨娘,姨娘便是奴,也敢在嫡女面前放肆,贱婢给我让开!”
王仙儿越说越气,便伸手推了冯蕊。
冯蕊当即便捂着肚子哭喊起来。
下人吓得赶紧去请大夫,王尚书阴沉着脸,一回府便发作了王仙儿。
打了她二十手板,整个手都红肿起来,还渗着血,瞧着有些骇人。
王夫人守在王仙儿床边,泣不成声。
我瞧见她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
王老太爷那里倒是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