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善人
“公子...”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男子的脸,柔声说道。
“莫要再作践自己,你是善人。”
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因为她这话而露出好笑又嘲弄的神情,只是了然地笑了笑。
......
“听闻晨里你独自前往营地了。”
姜王后煮着茶,给面前的侄女也来了一盏。
“是,姜澜瞒不住姑母,焕儿派了人来接我。”
“你喜欢便好,只是下次要告知我,你还未出阁,姑母理应派人保护你。”
“是,姑母。”
姜澜垂首。
“大王召见了四方伯侯,想是你当时正在赶路,怕是不知此事。”
“姑母,你是说父亲在来朝歌的路上?”
“莫约明日能到,你也别急着走,不如等你父亲同你一起回东鲁。”
“姑母说的是。”
姜澜想想也是,再有二月便是年关,自己能见父亲的时间也不多了。
新王登基,四大伯侯入商觐见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不知为何,姜澜的心中还是隐隐不安。
“我让郊儿去唤了焕儿晚上来一起用膳,想起你小时候颇喜欢吃炝豚,姑母已经命人烹制了。”
姜王后见面前的侄女面色不佳,变转而换了个话题,这才在姜澜那张略显悲色的脸上见到一丝笑容。
“你表哥看到了你给焕儿做的鞋袜,昨日来我面前唠叨你的女红好,听他那话是羡慕你弟弟。”
“本想给表哥也做一双,却又不想唐突了。”
姜澜听出了姑母话中之意,莞尔一笑,解释道。
“若是郊儿得一双你亲手做的鞋袜,他定能高兴上好几日。”
“若是表哥喜欢,我这就回去给他做。”
等姜澜退下后,姜王后才探出一口气,温和的笑颜不再,眉间不安地微蹙着。
“都退下吧。”
“是。”
宫娥们纷纷退至内阁外,独留姜王后一人坐在榻上,年迈些的命妇送完姜澜,见众人退下,这才上前来。
“妾身已经将太子的尺码送去。”
“那孩子可有说什么?”
“姜女看了看外边天,说天上雾浓,怕是要落雨,今日就在寝宫内缝制鞋袜了。”
命妇是姜王后的陪嫁,自是最了解自己的主人,她抬起眼看了看面前的王后,就料到了大概。
“她最是心细,怕是同我有了一样的预感,也知道我不喜她出门。”
姜王后喝了口茶,心事重重道。
“王后!”
忽然之间,帘屏外突现一宫娥的身影,姜王后认出了她,那是被分配到琼室的宫女。
“发生什么了?”
“四......四大伯侯聚众谋反,已被缉拿归案。”
“你说什么?”
姜王后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手上的茶盏滚落,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
“你快告诉我,我哥哥他......东伯侯他怎么样了?”
“已被...已被次子姜文焕...斩杀。”
......
琼室之上,已然是北伯侯的崇应彪看着手中带血的剑,终是失魂落魄地跪在了地上。
他,弑父了。
“丁零”一声,让恍惚的他向下望去。
那只秀丽的白玉簪从他的领中滑落到地上,不知是沾落了几滴谁的鲜血,浑身的白被染成半红。
他想起白天时那女子脸上纯真的模样。
——“你是善人”。
他扯动嘴角冷笑着,嘲讽着女人的话。他怎会是善人?
他恰恰是反的,他是恶人,弑父夺权,他十恶不赦,也永远无法走上那条名为“善”的道路。
想到这,他缓缓抬头,大口地呼吸着,双目充血。
转眼望去,是还大睁着双眼,却已经沦为尸体的鄂顺,还有才刚刚断气的他的父亲——南伯侯。父子俩的鲜血融到了一块,倒在一片血海中。
姬发愣在原地无动于衷,而姜文焕,则是被爱他的父亲,亲自拉着手,将剑身没入自己腹中。
此时的琼室早就沦为人间炼狱。
而他,是那第一个动手的恶鬼。
大王的言辞像是一根根刺般扎进了他的心里。
“你们的父亲,把最宠爱的儿子留在身边,锦衣玉食,等着日后,继承爵位。而把你们,都到千里之外的朝歌,不管死活。”
这话如同鬼魅般在他脑中回荡着。那时的他看向父亲,而父亲却只是淡淡地望着他,与记忆中的眼神如出一辙。
“如今你们已经长大,你们比你们留在家乡的兄弟更加强大,你们更有资格继承你们父亲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