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回

梦境很长很长，我从子夜睡到第二日的子夜，统共一天一夜，梦里面的细节有些模糊，可是并不影响我记起这些事情。

假如梦里面的人真的是我，那当时年幼的我看不出来，而现在的我，却是非常清楚——那日丽晴空、风平浪静不过都是假象。

暴风雨来临之前，海上都是那么平静的，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一样有着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我想起小七曾经和我说过的，龙族在海底开辟的过程并没有那么顺利。其中最惨烈的一场，莫过于南定之战。这场战役是既是一个导火索，也是一个爆炸筒。后来几场著名的战役由此开始，可是最初的惨烈也由此开始。

若是我没有记错，大概就是这一段时间。书中有所记载，大战开始之前，日丽晴空，风平浪静，南海万里水域波涛暗湧。直至午夜一声鲸鸣，大战一触即发。海龙王呼风唤雨，电闪雷鸣，暴风骤雨。水族排兵布阵，海啸风暴，惊涛骇浪滚滚而来……

南定之战，划分南北两海，死伤数万生灵。殃及无辜，鲛人族被迫背井离乡，迁往新去处。

小七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刚流过泪的双眼里都是恐惧，“我父王告诉我，那一战刚结束的时候，南海千里都是血迹。死伤又何止数万生灵，那些寻不到下落全族丧命的，人间出海打鱼的，稍有些修为或者没有成精的，又有谁能来证明他们存在过？权利之路，注定是踩在无数人的脑袋血肉之上的，我一想到我将来要登上这样的位置。脑海里就是千万冤死的鬼魂在向我喊冤。”

小七和我说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落了泪，不仅是为了小七，还有海底无辜丧生的生灵。

那么，猴子呢？

他一旦离开潮音岛，便是一去不复返，潮音岛又难以寻找，若不是误打误撞，他怎么会冒然闯入？那么，他究竟是不是受了伤？是不是遭遇了生死危机？

我盯着没有一点月亮的夜幕，只感觉到深深的恐惧一点一点撕咬着我的心

我在屋子里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能再睡着。

这些日子，不是嗜睡，就是可以连着好久不睡，按理说，我早就习惯了。反正睡着的时候，那些零碎不齐全的梦，总会一点点凑在一起，然后慢慢地重新演绎在我面前。法术是如此，如今这场梦亦是如此。

可是我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

龙女见我坐立难安，皱着眉，一直盯着我，“师父，你在担心什么呢？”

我在担心吗？

我疑惑地看着龙女，“我在担心吗？”

龙女笑了，“师父这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是担心，又是什么呢？”

“龙女，你听过南定之战吗？”

龙女摇摇头，“那是什么？”

“那是龙族与水族的第一场战役。你不知道，也正常。”

自从龙族获胜以后，这些战役就被埋藏在海底的深渊里。胜利者谱写历史，将辉煌和正义展现给世人，这些残酷和血腥只能一次次地被抹盖。然后随着世世代代的繁衍，成为无法考究的传闻。

龙女毕竟年幼，又非龙族嫡脉子弟，不知道实在是正常不过。

龙女歪了歪头，“略有耳闻。”

我笑了笑，不再继续言谈。

我期待的下一个梦境始终没有到来……

能睡着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总是在重复着已梦过的事情。可是睡不着的时候，却居多。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好像着了心魔一样。

有时候我也问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想知道那些旧事？我的心总是在强烈地跳动着，像是在告诉我，一定要想起来。

我知道的，这就是封印里的东西。龙女说，封印受到了破坏，力量在慢慢流失。随之流失的自然还有里面封印的东西。我知道的，这大概就是师父要我找到的东西。他不再给我加固封印，要将这些一一重现在我面前……

“观音菩萨，可曾听说近日六界的小道传闻？”

天气慢慢变热，紫竹林便成了天然避暑之地，邻里的仙友总是会是不是的来拜访我，说是拜访我不如说是套近乎更贴切一些。

太上老君离这里最近，来得也最勤。每一次来，都要泡上一壶浓浓的茶，喝了睡不着的那种。拈着茶眯着眼，他总是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哦？近日来，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鸡毛蒜皮的事情不少，不过有个事情，很有趣。说是，百花宫有个小仙子，自请离开天宫。百花宫宫主为此大发雷霆，甚至威胁小仙子要除她神籍，她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真是怪事了。百花宫的不过都是些法术低微的小仙，不知道这位小仙子为何要自请离开天宫？”

“这位小仙，为的不是别人，正是六界第一奇才，齐天大圣孙悟空。叫什么？乙女，哦对，是乙女。”

我一时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