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回

，太上老君近日来就好像上了发条一样，论起八卦来总是有些意犹未尽，“是啊。前一段，还听说大圣找了不少妖精做情缘，老夫就说，这怎么可能呢？如今看来啊，八成是大圣给了人家小姑娘什么承诺，这才有了这一出，更妙的是什么？”

我看着太上老君的眼睛，还没办法从庞大的信息量中反应过来，便听太上老君继续道，“谁知道乙女跪在百花宫的第二天，二郎神就派人抬着聘礼，上百花宫提亲去了。这一下，那真是把这出戏彻底推上高峰咯。”

太上老君笑眯眯地嘬了一口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郎神提亲？乙女答应了吗？”

“自然是没有，那小仙子，也是痴情。放着二郎神这样一个大好前程的神仙不嫁，非要去做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仙，要说百花宫对她有多宠，那花神就有多生气。”

我笑了笑，将话题揭开了。

二郎神如今的风头正盛，正代表着玉帝的手足。乙女如今高调拒绝，恐怕之后的事情，很难收场。不过乙女一向稳重，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我心里更加地惴惴不安。

过了两日，猴子又被我召来了。

他有些疲惫，靠在紫竹林的水榭上闭目养神，强撑着精神抬起眼皮，他开口，“不知道娘娘今晚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这些天，贫道怎么召你，你都不来，现在又自己来了。”

猴子抬了抬眼皮，很快又耷拉下去了，“最近辛苦。”

“……”我自然知道这一路上碰到的是什么，回想起当初和惠岸一起来东土的日子，我又沉默了。

“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

“你来潮音岛之后，又离开了，是不是碰到了水族和龙族的南定之战？”

猴子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没有言语。

“你是怎么逃生的？小七和我说，男丁之战，方圆百里无人生还……”

“够了。”猴子抬起眼，“不干你的事，不要多问。”

我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

心脏好像溺水了，被捞上来的窒息感在持续增强。猴子始终没有抬眼再看我一下，我仔细地盯着他，看见他若有若无的疏离，一瞬间麻木无力的感觉灌满全身。

我真的溺水了。

“悟空？”

我抓着猴子的手，他却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躲开，慌忙背过身去。

“猴子。你到底是怎么了？”猴子今晚的行径都有些奇怪，此刻更是弓着背，不言不语。我正要绕到他面前去。猴子却慌忙跑了出去。

“孙悟空！”

我追着他，从紫竹林到普陀岩，最终在茫茫大海上丢失了目标。我知道论起腾云驾雾的本事，我自然是追不上他。

可是我回想起他刚才的怪异，却不相信，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还能瞬间就逃脱我的视线。

我看向幽深的大海，捏了个避水诀，就一头扎了进去。

夜晚的海水生冷刺骨，兴许正是夏夜的缘故。今夜月色朦胧，海底看不见光，我从乾坤袖里面取了个夜明珠出来。摸索了一下，果然看见有一个影子，正弓着背依附在不远处的珊瑚礁上。

猴子的周身散发着一圈不甚清晰的黑气。联想到今日他的疲态，我更是感觉到不妙。向前游去，他却察觉了我，转过珊瑚礁的背面去。

这里是一片珊瑚群礁，各色各样的珊瑚迷花了眼睛。我兜兜转转好一圈都没有看见人，唯有珊瑚礁的更深出，一条五六人身长的海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会躲进这里了吗？

随时好都要吞噬掉人的黑，让我犹豫了起来。可是，我再环顾四周，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小七跃龙门，那条深渊似乎也和这个一样，我犹豫着，探入了海沟里。

黑，一望无际的黑。夜明珠就像是临死前的萤火虫一样，它除了点亮我的手心，一点用都没有。

我听见了一声鲸鸣，哀怨婉转，低沉悲恸，渐渐越来越清晰，我一向惧怕深海，自然也害怕这声鲸鸣。我一时想要逃开，却感觉到海水震荡，一层又一层的浪向我拍来。

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最后，又溺入了无尽的黑暗里面……

我听见，狂风暴雨夹杂着千人哭，万人叫的声音。

当然我也听见，有个女子叫了我一声阿音，荡起层层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