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祭

热，垂眸不吭声。

迟夏依旧笑得肆意温柔。是的，温柔。

少年人的温柔裹着甜滋滋的糖衣，带有暖烘烘的烫意。

洛卿神色微僵，正巧预备铃响起，她顺势走到讲台前擦黑板。为方便同学们记笔记，大家默认晚点擦。

陆嘉葭起身，想出去打水，可靠近过道一侧的徐昊还在认真看书，她不好意思打扰。

“给我吧，正好一起。”迟夏俯身抽走她的水杯，又拎起自己的，走向后门。

周子瑜尔康手：“等等我！”

陆嘉葭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沈眠啧啧感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回座位准备上课。

这时，徐昊突然出声：“你跟迟夏早恋？”

他头一回跟陆嘉葭说话，后者愣怔半晌，以为幻听。

“你跟迟夏早恋？”徐昊重复一遍，语气莫名，好像谁对不起他似的。

陆嘉葭冷声道：“与你无关。”

徐昊嘴唇翕动，眼神怒其不争，好像她做了一件多么堕落的事。

陆嘉葭不搭理对方，望向窗外雨帘。

新同桌怪怪的，让她想起抱臂倚在教导处门口的灭绝师太，目光审判般扫射路过的男女同学，感觉很不舒服。

徐昊捏紧看了大半天的同一页书，手下一不小心力道失控，撕碎一角。

热水房。周子瑜憋了半天，终于找到机会问：“阿迟，你怎么不告诉班花，杜岫是你小姨呢？”

“之前嘉葭问过MR的由来，我说了小姨自杀的事情。现在舆论难听，告诉她游山的真实身份，只会徒添担忧，还是算了。”

“唉，希望杜阿姨能想开。”

“会好的。”

6++

中午，陆嘉葭在宿舍多画了会儿《杰克在流浪》，才慢悠悠地往教室走。

路上，她碰见了梁远。

“嗨！”

“嗯。”

好尴尬，陆嘉葭能在微信上跟对方侃侃而谈，真人面前却不行……除了社恐，不会找话题，还因为初二拒绝过梁远的表白。

在陆嘉葭脚趾抠出魔仙堡之前，梁远主动开口：“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

“徐昊。”

陆嘉葭摸不着头脑：“他的事，跟我说做什么？”

两人已经走进教学楼，梁远指着公告栏旁的空地，示意陆嘉葭过去说。

“你知道，我跟徐昊以前是同桌。”

“嗯。”

“徐昊总是情绪低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经常自言自语，我从没见他笑过。男生闲聊打球聚餐时，无论喊多少次，他都不愿凑一起。”

“什么意思？可能性格内向？”

陆嘉葭和徐昊同桌这段时间，也发现对方经常小声嘟囔、自说自话，听不清内容，有点渗人。谁没有点奇怪的小癖好呢，她没往其他方面想。

“他有些悲观主义。我希望你别受影响，不要变回初中的样子。”

“……谢谢。”

“背后说人不好，但我还是想给你提个醒。作为朋友，很高兴看到你慢慢走出过去的阴影。我希望你一直快乐。”

“私下八卦嘛，没事，我明白你是为我好。”

“徐昊可能还自卑、仇富。所以他偶尔说话难听，你就当没听到好了，别影响心情。”

“啊？”

“你没发现吗，徐昊不喜欢迟夏周子瑜，甚至称得上敌视。相反，他跟班里的特困生处得还行，至少比舍友关系铁。”

陆嘉葭认真思索片刻，拧眉道：“好像真的哎。今天我和迟夏多讲了几句话，他就用那种、呃、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瞅我。”

“对，他觉得特困生和家境好的同学玩，就是嫌贫爱富。”梁远与徐昊同桌半年，偶尔能听到对方不屑地嘀咕、唾骂。

当然，不一定只因为迟夏。

语文课，老何发过很多同学的优秀范文复印稿，梁远曾无意中发现徐昊将陆嘉葭的作文单独收藏，其余的则随意用来演算题目。

但他不方便直说，毕竟自己也这样做过，没什么坏心眼。

又说了几句话，梁远余光瞄到熟悉的人影，抬手自然地拍拍陆嘉葭左肩：“你好好想想，我先上楼了。”

“噢。”

教学楼门口，迟夏脚步微顿，望着梁远的背影勾唇嗤笑。搞什么，他会被这种幼稚的把戏气到？

靠，真的会。

梁远说徐昊为人悲观，会不会是心理压力太大，患有抑郁症？

陆嘉葭初中有抑郁倾向，怕妈妈担心，怕看病吃药花钱，她从网上买了相关电子书，了解到不少抑郁症资料。虽不能自医，但比一般人了解其病症表现。

可徐昊，不太像啊。只是内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