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
到郗棠面前 ,“为了太子,为了恒儿,也为了你次兄和嘉氏满门,你知道怎么做。”
自裁谢罪,便不会牵连他人,他提出赦免叛乱的次子条件,代价是郗棠必须自尽。
作为一个母亲,嘉晏认为她会接受。
郗棠却断然拒绝,“我不会自裁!嘉晏,你最好杀了我!让你的幼子看看,你这个父亲是怎么杀了他的兄长。让太子看看,你这个父亲是怎么杀了他的母亲和弟弟。让天下臣民看着,你是怎么杀了自己的儿子和结发妻子。”
家国一体,君主是天下的道德模范,一举一动,俱为国事。嘉晏代业,是不忠,杀妻不义,杀子不仁,今日之事传扬出去,皇子弑父是为不孝。
大周初立,根基不稳,礼崩乐坏,如何服众?
郗棠笃定,嘉晏杀不了她。
“你就一点都不顾及你郗氏满门了吗?”嘉晏大怒,这是他手中掌握郗棠唯一的软肋。
郗棠只是笑,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次兄临行前告诉她一个秘密,他说:“我不是你次兄,十岁那年,你次兄生了一场病,不在了,我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若非得知此事,郗棠还不知道,家中只剩下她一人。她将次兄视作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在得知次兄早死在十岁那年后,郗棠彻底崩溃,再无半分挂念。
“你有本事就把我们家全杀了,就像诛灭大将军那样,将我郗氏三族夷灭,再斩草除根,将我生的两个逆子都杀掉。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找你报仇!你杀了他们的母亲!”
嘉晏气得心口一梗,捂着胸口,久久喘不上来气,“你....你!”
郗棠看着嘉晏这副摸样,只觉畅快,“我?我怎么了?我当初要与你和离,你不是劝我为了孩子,不要如此。那你现在为何不能为了孩子,咽下这一切苦果呢?!”
人生有七苦,怨憎会,相恨相憎之人,却不得不同处一屋檐下,朝夕相见。这样的痛苦,笼罩了郗棠二十年,她忍得已经够了,忍得快要发疯发狂,不想再忍下去了。
她无畏的仰视嘉晏,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嘉晏睥睨她,瞳孔中满是愠怒,但他却毫无办法。
夫妻二十余载,他们两个人早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拆不开分不掉,唯一摆脱对方的方式,只有死亡。
他们都想让对方死,而非自己。
“父皇!”太子嘉昀喘着粗气的声音打破二人间的对峙。
郗棠看向宫门口,太子手上提着的一颗血淋淋的头颅,令她尖叫出声,“恒儿!”
即使一年不曾相见,母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孩子的头颅,嘉晏也愣了一下。
太子迈过昭阳宫的门槛,微微佝偻腰背忽然挺直。
他将手中提着的头颅丢到嘉晏面前,郗棠扑过去,将次子的头颅抱起,恸哭出声。
太子看了一眼母亲,单膝跪在嘉晏面前,“父王,逆贼拒不投降,现已伏诛。”
嘉晏没有说话,神色凝重的盯着太子。
郗棠抱着次子已经冰冷的头颅,万念俱灰。
次子和所有人都不同,他们只会劝郗棠向皇帝低头认错,为了家门、为了后位、为了太子,只有她的次子告诉她。
“母亲没有错,是父皇做错了,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认错。”
皇帝将她幽禁在这昭阳宫,缺衣少食,大有将她困死在这方寸之地之意,唯有次子,会在朝堂上为她与皇帝据理力争。
“皇后殿下若是有错,陛下可依律惩处,废后移宫,理所应当。但陛下并未治皇后之过,皇后并非罪人,国母之尊,岂可不受天下人供奉,怎可幽居陋室,短缺衣食?”
他一次次触怒他的父亲,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被贬官、被责骂、被处罚,他都坚持为母亲郗棠说话。郗棠不止是他的母亲,皇后也没有错。
起事机会渺茫,母子二人都很清楚,郗棠咬破手指,写出血书,秘密传到次子手中,收到的回信上只有一个血掌印,次子也划破手掌,将自己的血按在了母亲的血书上。
他是母亲生下的孩子,骨子里留着母亲的鲜血。
郗棠饮食中皆有慢毒,时不待人。
准备不充足,也要殊死一搏。
郗棠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一边泪流,嘴中却发出凄厉的笑声,“昀儿,你就这么容不下你弟弟吗?”
太子的声音平静,言语中却难掩怨意,“母亲,弟弟触犯国法,你就算偏袒他,也该有个限度。”
郗棠泪流满面,她早就将长子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怨、他的恨,他的不满与不甘,“你怨我偏心你弟弟,觉得我今日所作所为,将你弟弟推上皇位,是抢了你的位置,所以你杀了他。”
“你是弟弟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太子怒视郗棠,眼眶已红,咬牙切齿道:“你就那么爱弟弟,要抢走我的东西给他?我也是你的儿子,十月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