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星火案（十六）

钱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当年的凶手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他只是被江家买来顶罪的。实际上，就是江南伙同冯波，在星火电影院的影厅里强奸了谢娟，谢娟抵死反抗，但影厅里放着电影，声音很大，外面根本听不到她的呼救，是江南和冯波下手过重，害死了谢娟。那个名义上的凶手是放映室的工作人员，他目睹了全程，却没有阻止，他也死有余辜。”

钱铄这一段陈述语调忽高忽低，情绪也不再平稳。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有证据吗？”陈磊问。

“江东、江河、孙阳春、魏子杰等等，这些人我都见过，也灌醉了不少，从他们嘴里大概还原了当时的真相。”说完，钱铄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但实质性的证据，我没有。”

陈磊侧头靠近周千阳，两人低声交换信息。

“江河是江东和江南的爸。”陈磊说。

“魏子杰是当年星火案的痕迹检验科科长。”周千阳说，“已经过世了。”

周千阳又坐正，对钱铄说：“说说你了解到的真相吧。”周千阳还是那一副温和的样子，但是这回，星涧觉得他的温和之下似乎还藏着愤怒和失望。

钱铄点头，他用整整六年时间还原的真相和血仇得报，他一点都不想吝啬分享了：“当年江南杀了谢娟以后，很害怕，和冯波手忙脚乱把谢娟扔到了马路上。”说到这里，钱铄不停地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他回家找他的父母，说了真相，他爸妈居然第一反应就是拿钱平事。他们买通了那个放映室的员工，也算是半贿赂半威胁吧，让他顶了罪。他们还找了当时的案件负责人，也就是孙阳春，给了他八十万并且承诺帮他坐上警察局局长的位置。还有那个魏子杰，也拿了五十万，把当时的DNA鉴定结果改成了那个替罪羊。”钱铄略微停顿，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苦涩又嘲讽地笑，“就这样，真正的凶手就逍遥法外，真是可笑。”

说完，钱铄看着面前有些惊愕的陈磊和周千阳，嘲讽道：“你们就是这么查案子的！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还谢娟公道！让她瞑目！我为了这一天，整整谋划了两年，为了在留孙阳春家留一扇窗户，我去年一整年每个星期都去一趟确保窗户开着，直到它被锈死。为了能顺利把江南带去星火电影院，我天天开车满永悦的跑，哪里有摄影头出租车司机都未必有我熟。为了不让你们赶在我的前面，我的每一步都经过了无数次的演习，能让我不间断的，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整件事情。”

原本，周千阳还想劝诫他为何不诉诸法律，不交给警察，可钱铄刚才的一番话死死地堵住了他的嘴。他明白，钱铄所经历的事情让他对警察丧失了所有的信心，所以他才不惜搭上自己的全部甚至是生命来给谢娟一个他认为的交代，他也是真的在用他的一切来守护他心中的那个姑娘。

可杀了人就是犯了错啊！明明还有这么多一心想要伸张正义的警察，还有这么多努力还原事件真相的警察，他可以相信他们的啊！

周千阳仰头，紧闭了双眼，钱铄的动机再明显不过了。可钱铄的动机又何尝不是对周千阳心中信仰的鞭笞呢？

陈磊无意间瞥了一眼周千阳，却意外的发现他脸色苍白，心下一慌：“完了，周队又……”

为了给周千阳打掩护，陈磊迅速打开面前的笔记本，拿起签字笔的手都因为着急而微微颤抖。

“你……你说一下你是怎么杀害江南的。”陈磊强装镇定。

钱铄丝毫没有发现对面两个人的异常，他也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难以自拔：“我在他们家地下车库等着，江南下车的时候，我把他敲晕了装在我车的后备箱里。”

“你把他带去哪了？”

“在我家的地下室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揍了他一顿。”钱铄说着，但明显觉得很不解气，“他一开始还反抗，后来他没有力气了，就抱着脑袋任由我打。后来我也累了，我就让他的坦白他十四年前的所作所为。一开始他还不承认，后来又被我打了一顿，才开口。”说到这里，钱铄猛然抬起头，“我录了音。”

陈磊微微一愣，示意他继续。

“和我调查的大差不差，我让他忏悔，他马上就跪地磕头，一点骨气都没有，真是个垃圾一样的存在。”

“所以，你是在你家地下室杀的他？”陈磊问。

“对。虽然他在忏悔，在道歉，但是我觉得不够，所以我把他带到了星火电影院，我让他跪在那里，就这样去见谢娟，他该忏悔道歉的人是谢娟。”

周千阳突然像回过神般坐直身体，发短信给赵文：“江南被杀现场在钱铄家地下室。”

赵文秒回：“收到。”

刑警大队办公区立刻跑出来了三个人，动作行云流水的上了警车。

陈磊继续问：“那孙阳春呢？”

钱铄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置于桌板上，上半身前倾，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