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碧玉至澄,忍冬不凋（上）

也许吧！她就是生性多疑,前些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总让她心生抵触。

“文公子也在呢”李长史状似无意地开口，一边小心翼翼地扶李惊玉上了轿

“嗯”她淡淡地应了。

女皇尚于太极殿议政,李长史刚想示意轿夫往未央宫走，却被李惊玉抬手拦下

"不用,去太极殿”

今日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李惊玉屏退众人,独身站立于殿前玉阶之下，眯起眼打量着这王朝权力的集合。

它是政客黑学家眼中施展抱负之所,是文人骚客失意缅怀的过去。所出者皆是左右这个时代进退起伏之举。多少腥风血雨自此而出,多少阴谋诡计皆由此而起。

是权力的角逐,是文人的唇枪舌剑,他们都渴望藏匿在冕旒之下的人的赞赏礼遇，衍生出一段段君臣佳话。

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葆无疆之休。

时日尚早,而她便如此静静地仰头站着,背影略显孤寂

"惊玉."

有人唤她

略为诧异地回眸,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李惊玉淡淡笑了

"怀璟."

文颜脸上同样浮起笑意，被世人称为角逐者的二人就这般以一种和睦的姿态并立在殿外，看着那如金兽般的太极殿。

"你近来可好?"

"一切如旧"

历史便是如此，不断地变化，革新，继而重演。蓦然回首，一切如旧 。

当然 ，这些都是后话了。

避开文公的某些事迹不谈，就连李惊玉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政治素养和能力

她虽厌恶其的贪婪与阴险,但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其心机城府。

日上中天,是群臣休晌之时,众多青红衣袍鱼贯而出，若上元节上的花灯游走，逆行者立于当头。

有的会上前与他们问安见礼,有的却唯恐避之不及，低着头匆忙离去,于时局莫测之时,冒然地一个举动，便很可能招来杀身之祸。不是所有人都会冒着风险去搏一搏所谓虚无缥缈的未来。

有时，中庸方是王道。

又过了许久,人烟尽散,文颜忽对李惊玉道

"我们进去吧"

拾阶而上，站在殿外便可以影影绰绰地看到里面议政的光景，有绛紫老臣，还有些地方来的毛头刺青，女皇显然有意为之。

本想等在门口,却听一声沉稳从殿内传来

"惊玉"

二三个绛紫老臣回头来看，李惊玉无法。只得迎着几抹意味不明的目光踏至殿内。

一步一步,踩着朱红的地毯,走到最前端，就那人审视之下,躬身单膝而跪

"陛下."

于朝堂之上,她是君,她是臣.

四周很快恢复了平静,屏着气侍立两侧,一派以文公为首,一派则是清流世家，两方旗鼓相当,且，都很看不起对方。

李惊玉低着头,驻在中间,一言不发。

他们都等待着,皇座上那人的旨意。

天子之冕十二旒，金帘隔断使人看不清女皇脸上的神色，但声音听上去很是和蔼

"起来吧,站到朕身边来，怀璟，进来吧"

李惊玉淡淡应了,跨上了金阶,默默站在了女皇身侧。至始至终她都目视着前方。巧的是，就算有金帘阻挡，她还是能清楚看到下面人各异的表情。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文颜如今的官职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也是位于青衣的行列。他倒也不会拿大，乖乖地站到队伍后面。

一人站于他身侧，嫌弃般往旁边挪了几步。

说来也有趣，自袁仆射故后，女皇便不设尚书仆射一职，六部又重新各设长官，权归天子，而为避嫌，文公除了定国公的爵位，太尉的虚职外，便只领了工部这个机关里的冷宫的差事。

文公长的与文颜极像，笑起来更是佛面般和蔼可亲

“好久不见惊玉了，近来可好？”

于此庄严朝廷之上,他却俨然把这儿当成了家府。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是对自己地位的昭然宣告。

世族自然不会落于下风,他们打心眼里看上文家这种倚龙靠凤而小人得志的人家。哦，你是书香门第？那我还世代簪缨呢！啊？你有兵权，搞笑，谁祖上没有搞过坞堡经济？

一个袁氏的教训并不能让高傲的他们畏惧,甚至庆幸于除掉了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毕竟他们当年也是反对女性当政的主力军,不照样安之若素?

"陛下"

韩大夫（御史大夫）自袁氏倒台后要多春风得意就有多春风得意。家祖不仅是随着先帝爷打江山的，又是地方豪强，儿子还娶了女皇唯一的女儿。巴不得整天用鼻孔看人的啦！

"庙祭之事,还望陛下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