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蛇

第90章衔尾蛇

天陨一千一百九十六年，元月，诺克沙德意识体私下造访城邦维森索斯。“…到底出什么事了？"黑色长发的女子捏着手中的茶杯，在久久的沉默后终于道出了袍此行的目的。

维斯自顾自灌了一口茶,没说话。

“我见到莫林了，那小子能在诺克沙德人的愤怒中活下来也不容易。我给了他想要的答案,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女子-一诺克沙德意识体抬起头，几近一字一顿地道：“你为什么那么急切地呼唤我？”

“莫林可能没察觉到自己当了你的信使，但他手中的卡罗托剑可做不得假。哪怕那把剑现在已经断了，你在其中隐藏的情报也依旧完好无损。”“我确实是收到了，我也信你,所以我抛下诺克沙德孤身一人过来了。虽然现在的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但我想你应该也是信我的，对吧？”他笑着，脸上的神情却更严肃了几分，“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吗？”

“你看你这里一一”

诺克沙德环顾了房间一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演算纸、沾着干涸血迹的棋子，以及角落那把已然出鞘并深深没入地面的长刀。他又看向眼前面色苍白的意识体，金发黯淡、眼前的绷带早已黑红一片，都不用靠近,袍都能嗅到这人身上浓重过头的血腥味。…『维森索斯』，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你的伤没有丝毫好转，为什么你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诺克沙德捏紧了茶杯，声音染上几分急切，“你在算什么？你在看什么？有什么……是连你都无法解决的？”

细数千年，这还是袍第二次看到维森索斯意识体露出这么疲惫的模样。上一次还是圣索沃意识体死的时候……不，准确来说，维森索斯意识体这次的状态要远比上次差、远比上次糟糕。

是因为大家都出事了，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俩吗？还是说是因为那个有些麻烦的帝青城邦？

诺克沙德不知道，但他总感觉…最主要的原因应该不是这个。他定定看着面前的人，等着袍的回答。

而维斯把人专程叫来也不是晾着好看的，袍沉默了一会，开口的第一句就堪称石破天惊：

“一一雾海要完了。”

……什么？？

诺克沙德怔在了原地，袍怀疑自己耳朵可能出了点问题。还不待他出声询问，就听到维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甚至还说得更准确了些。“雾海要完了。是字面意思上的完，这个世界要毁灭了。"维斯捏着茶杯，道，“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或者下个月，雾海就会彻底毁灭，一丁点都不剩。”

“具体时间无法确定，但……不管怎么样，它最多撑不过两个月。”？

诺克沙德茫然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感到荒唐。他反复地看着维斯，反复地确认这人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手中的茶杯被袍捏出一道缝隙。而在意识到维斯并没有在开玩笑的瞬间，袍猛地把茶杯往桌上一砸，冰冷的茶水溅了几滴出来，打湿了袍的手套。

但袍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整个人站了起来伸手想去拽维斯的衣领，几乎是利喝了出来：“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才说？！”维斯没反抗，任由袍拽，仿佛脖子被勒出道道青痕的不是他一样。眼前的绷带似乎更湿润了几分，但袍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很抱歉，但雾海确实要完了。”

原本雾海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走到这个地步的，他之前对世界根基做的那些修补就算治不了本，也货真价实地稳定了雾海的状态和寿命。哪怕是在维森索斯遇袭、弛被迫疼醒的时候，雾海的情况都没糟到这个地步。袍以为袍是有时间抢救的，他都要召集意识体开会一起商讨怎么解决了一一但太快了，事态恶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他补个世界裂隙的功夫，兰塔就没了；袍还没搞清楚兰塔的情况，华胥仙山也没了。

两座城邦前后脚没了，雾海格局一朝更替。雾连京那时来信叫袍别轻举妄动免得出事，说支援诺克沙德一事就由未遭厄难的雾都来。他拒绝了，把安抚华胥遗民和看管维森索斯的事都委托给了雾连京，亲自带着维森索斯援军去了诺克沙德。

对袍而言，兰塔和华胥仙山出事的时间点和原因都太过微妙。袍不愿雾连京去淌浑水，袍怕自己会再失去朋友，所以袍亲自去了。然后呢？

然后在袍成功和诺克沙德意识体一起平了内乱后不久……雾连京就出事了。雾出事的那天，袍刚勉强把城邦拉上正轨，正落笔准备写召开会议的通知呢，就因数城突然被侵占而连连吐血，身形再度缩小。但最糟糕的不是雾都出事袍无计可施，而是在那由利格图拉氏引领的复天组织成立帝青城邦后，雾海的世界根基宛若被压上最后一根稻草般，彻底碎了。为了能保世界不马上完蛋，维斯堪称无情地抽了维森索斯的灵脉，并以心脏[基石]为枢纽，强行粘连并稳定了世界根基。但这种事可谓饮鸩止渴，不仅无法让世界根基复原，甚至会毁了维森索斯这座城邦。

拿灵脉供世界根基，无异于是拿城邦的生命、记忆、气运，还有未来去供根基。每一道能量的流失，都会让维森索斯更衰弱几分。等灵脉空了，别说等帝青城邦来进攻了，维森索斯自己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