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一切

第91章明晓一切

早在帝青城邦成立、雾连京出事之前，维斯就意识到了雾海世界线走向的不对劲。

或者应该说，在袍打开华胥仙山意识体留给袍的那封信时，他就知道不对了。

三宿留下的信里面没有信,甚至一个字都没有，有的只是两块布满裂纹、即将报废的晶体。

维斯很轻易地就认出了那是圣索沃留给三宿的时间和预知两枚权能结晶。他不知道三宿是怎么把权能结晶折腾成这副模样的，他只知道……三宿必然从其中窥见了什么。

并且，他所窥的必不可能小，否则权能结晶不可能会受到如此严重的反噬。既有了判断，维斯就不可能坐以待毙。袍压榨着自己那副没用的身子，也利用权能结晶进行了预知。

…但池什么都没看见。

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阻碍袍窥探，也不是他窥探失败了，而是他看见的………只有彻底毁灭了的雾海。

他看不见雾海的未来，也看不见生的可能。雾海什么都留不下来，谁都没办法救雾海,预言是这么告诉袍的。

一一但维斯不信。

于是袍扔掉了几近报废的权能结晶，动用了自己的灵性疯狂地推演、计算了起来。

演算。

演算。

不间断的演算。

写废了不知道多少只笔，撕掉了不知道多少张纸。沾着血的黑色棋子散落一地，在地面划出道道血痕。

噩耗不断传来,规则的哀鸣无时无刻不在袍耳边响起。在又一口鲜血染红纸张，在黑笔划破又一张纸页的时候，维斯停了下来。他看着眼前凌乱的桌面、看着自己那堪称荒谬的演算结果，忽地大笑了起来，灿金的瞳眸里有血滴落而下。

“是这样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攥紧了手中的草纸,声音极哑,却又带着前所未有的疯意。“原来雾海已经毁灭过了啊，难怪……难怪我总觉得世界壁的伤痕不对劲，难怪我的卜算和未来不一致。”

“我说圣索沃当年怎么突然性情大变，又是主动进攻尔西拿伊，又是自顾自赴死，还莫名其妙地分割权能留了一堆东西下来。”“我、说、呢。”

金色的意识体咳着血，脸上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恐怖，“看来他是预知到了未…不，不对，应该不止，他应该是【重生者】才对。”“「我」让他回来的？不…绝对不止只有我。”维斯轻而易举就推断出了一切。未来的「袍」回不来，甚至都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圣索沃回来，就代表那个「袍」单靠「袍」自己一人是无法逆转时间的。所以绝对还有共谋者。

维斯不知道是谁，也不想推理那么多。他只知道，既然「他」决定让圣索沃逆旅归来，就不可能没有做任何准备，圣索沃手中肯定有「袍」制定的计划。再不济也会有简略的'建议[命令]。

但不管是计划还是建议，他都不可能让圣索沃去死，然后放自己一无所知地活着。「袍」疯了都不可能那样干，所以当年的血色沉岛事件，应该是圣索沃自己的主意。

…究竞是哪个人才教的他这种不要命的'大天才'策略的？现在的维斯一想到这事就火大。可圣索沃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带着那么多人一起死了，连自己的权能都分割了，肯定不是要让雾海再毁灭一遍。何苦呢。

因此，维斯现在考虑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如今的情况……是否也在圣索沃的计划中。要知道，除却重生者这个身份外，圣索沃自己也是个非同寻常的预知者。

[先知]这个称呼可不是谁都能担起的。

就像雾海从古至今能称【命运之城」的就只有一座。一一所以，圣索沃到底预知到了多少？到底超前制定了多少计划？又为什么要弃「池」的计策不用？

弃就弃了，为什么要瞒着袍，为什么不告诉袍？袍难道会阻止圣索沃救雾海吗？怎么可能！！

维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有情，但更知道自己在某些时候过度冷血。为了雾海，他完全做得出眼睁睁看着友人主动赴死，却不做任何阻拦。在袍这里，雾海的利益永远高于袍自己的意志。或者说，雾海的利益就是他的意志。

从袍睁开眼的那一刻，从他的心脏是世界基石而不是城市灵脉的时候，从他的记忆里不仅有古都洛克西斯、还有前代天道乃至规则的记忆开始，就注定了池不是个纯粹的意识体。

当年维森索斯的人有句话骂得不错，袍也没反驳过-一【袍确实是个四不像的缝合体】。

非人非意识体，非天道也非规则。

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

何其的可笑。

维斯从来不因自己拥有基石而感到自豪，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多称职的意识体。其他意识体好歹能全身心地关怀自家城邦，而袍呢？关心雾海远甚于关心维森索斯。

虽然维森索斯是雾海的一部分，保护雾海在某种程度等于保护维森索斯。但这不等同于维森索斯的利益不会在这个过程中流失，就像本来能有九分的好处，但到手却只剩下五分。

所以维斯虽然觉得自己被城邦抛下很是讽刺，但最终还是以非常「体面」的方式满足了他们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