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骨
还没来得及和他姐哭诉他这一天过得像一辈子那么长,就被他姐抬手抵住了。
司凡用手指捏着他两个衣袖动了动,又推着人转了一圈,检查完确认人没事,放心了下来,嫌弃道:“身上都在滴水。”司尘嘴一扁,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啥,还嫌弃我衣服湿。司凡叹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她看向还坐在地上的三人,“有没有受伤的?”三人齐齐摇头。
司凡刚要转身又想起一事,然后走到司尧身前,“往府里报信了吗?”司尧愣愣摇头。
司凡抬手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个爆栗。
司尧呆住,捂着额头搞不清楚状况。
司凡:“长个记性!都跑下去报官了,还不往家里报个平安?”没错,是司尧跑下去在路边寻了人报官,结果这缺心眼的孩子说完就又跑回族领坡了。
她说完转身从车厢里抱出四件衣物,这是司凡路上经过成衣店进去买的。“都去里面把衣服换了,淋了大雨又穿了这么久的湿衣服,搞不好要得风寒,衣服我都是按着司尘的身量买的,应该都能穿。”司凡说完见几个人都没有动作,就将衣服塞给了司尘,让他带几人去换,自己则提着灯笼往后坡走去。
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司凡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跟前,一双平底绣花鞋直接变成了厚底鞋。
她四周扫了一圈,见许多衙役都在附近走来走去,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衙役们已经刨出了一个浅坑,由此可见尸身被掩埋的相当敷衍,基本就是在上面覆了一层土,所以才会在大雨冲刷下显露出来。屠月蹲在坑边将尸骨都捡进铺了油纸的木箱里,身旁站着两个提着防水灯笼的衙役,其中一人是刚随钟惟安几人过来的余罗春,安化坊人手不够,钟惟安便将他与另一个衙役带了过来。
司凡看到她捡起几根肋骨,将上面缠绕的根系一一清理掉,之后才放进木箱。
“那是花的根系?”
钟惟安听见司凡的声音,才知道她也到了,“嗯。”楚开济从另一侧走到司凡身旁,隔着蓑衣搓了搓手臂,“太吓人了,那丛龙船花就长在这尸骨的胸腔上方,扒开的时候根系都还缠着肋骨,就像那花在吸食尸身一样。”
司凡:“嗯。”
楚开济一怔:“你嗯什么?”
司凡看向坑边已经被连根拔起的花草:“龙船花,坟头花,确实最喜欢埋了尸身的地方。”
楚开济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怎么不知道龙船花还叫坟头花?屠月捡的很快,又过了片刻能见到的尸骨都被捡了起来,众人便折道返回文昌塔。
司凡转身之际停顿了下,疑惑地看向浅坑,方才好像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扫了一圈却什么也没看见。
楚开济发现她落在后面,在前方催着喊了几声,司凡这才收回视线跟着其他人往回走。
他们回来时司尘四人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又排排坐在檐下,只是这次没有再冻得发抖。
钟惟安回来见四人都换了干净的衣物,回身看了眼司凡,然后才和楚开济过去询问四人一些事情。
司凡从几人面前经过,六双眼睛都直勾勾瞧着她。楚开济奇怪:“你不听听?”
司凡摆手,她想去看屠月拼尸骨:“回去路上我再问司尘司尧。”建文昌塔的宗族已经不知道去哪了,所以这里没人值守,一般逢科举之际,众多学子聚集,开封府才会安排人过来清理布置一番。虽然落了锁,但大理寺衙役直接将锁劈开。屠月在衙役了协助下在一楼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然后才打开木箱,每拿起一块尸骨都擦拭一遍,然后仔细端量才摆放在白布上的某个位置。余罗春及其他衙役硬撑着在旁提灯照明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颤,灯笼里的烛火被他们带的忽明忽暗。
屠月轻叹了声,让他们将灯笼放下就行。
衙役如蒙大赦一般放下灯笼就退到八丈远的地方,余罗春本想坚持,但看着幽幽烛光半明半暗地印在白骨上,最后也吃不消退到远处。司凡走了过来,在屠月的对面蹲下,指着白布上的一块骨头说道,“这个是骶骨,在腰椎下方。”
屠月微怔,又捡起仔细看了看,笑道:"方才是我认错了。”她将骶骨放在正确的位置,“司二娘子也识得人骨?”司凡:“看过一些。”
屠月小声询问:“那司二娘子可以帮我一起拼骨吗?其实我并没有完整拼过尸骨,有些地方我拿不太准,也担心出错。”然后文昌塔一楼就出现诡异的一幕,两个小娘子手缠布帛翻拣尸骨,时不时还举起讨论,而几名身高体壮的男衙役,一退再退,最后都缩在角落里。“你看,这个耻骨弓角度差不多有三指,这具尸骨应该是位女子。”“嗯,她的锁骨也较细。”
“这个是足骨上的趾骨,足骨正常应该有五十二块,少了很多,拼不完整了。”
“那我明日再去坑里找一找。”
钟惟安与楚开济走进来时看到这副场景都恍惚了下。楚开济被白骨闪到眼睛,默默咽了口唾沫,离钟惟安更近了些,声音发虚:“我见的小娘子不多,她俩这样……是正常的吗?”钟惟安还未说话,就见司凡拿着一块骨头站了起来,面色极为难看。钟惟安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司凡侧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