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层浪
他颈窝贴了贴,很诚实地说:“是有一点。”他搂紧了她,将吻落在她耳畔,很轻地道歉:“我不是有意冒犯你。”今宵从他颈窝抬起脸,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但她仍是凭着感觉吻上了他的唇。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我那里没有绒毛才一直看,只是一下子想起来孟庭兰以前说的那些话,我心里有点儿膈应。”沈修齐没问具体是什么话,他大概也能猜到孟庭兰都教了些什么给她,美貌之于今宵,是绝对的利器,稍加打磨,出鞘便能艳惊四座。父亲出事,围绕在她身边的男人个个出类拔萃,但凡她乐意,勾勾手指就有无数富家公子纷沓而至,可她却穿上马甲戴上帽子,在那绿茵场一走就是一下午,风吹日晒几小时,只挣几百块小费。
她是个很简单的人,也只喜欢简单的生活方式,不喜欢的人或事,没有人能逼她接受,哪怕是她母亲。
想来,这便是她与孟庭兰不睦的原因,甚至,可能还因此对他有些偏见,不然他一开始加个微信哪会有那么难?
缓慢抚过她瘦伶伶的背脊,他轻轻启声:“奇怪的是别人的说法,别人的眼光,不是你,今宵。”
“女孩子的生理构造和生理知识你应该比我懂得多,绒毛虽然能起到一定的隔离保护作用,但也存在藏匿细菌,诱发疾病的可能性,如果脱毛能让你感觉干净舒适,那就是件好事。你只是被动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这并没有哪里奇怪,你不必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
她还缩在他怀抱,听了他的话也只是轻轻地“嗯”一声。他知道他怀中的小姑娘什么都懂,所以才很难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心事,包括美术馆与夏婉一见,她也不曾提及。
她太懂事了,可他并不希望她这么懂事。
心脏突然被揪得很难受,他开始追问:“为什么不肯与我说在美术馆见到了谁?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今宵环住他窄腰的手一点点往回收,又被他一把攥住。“你都知道了。”
他顺势与她十指紧扣,依恋地摩挲她柔软的皮肤。“是因为她是我大嫂才让你难以开口的吗?”今宵从他手中挣脱,侧过身朝里,背对着他。沈修齐微微一愣,便也知,这是不肯与他交心而谈的意思。“今宵。”
他加重了一点语气,却换得一句委屈:“你们是一家人啊,我不想做挑拨你家庭关系的人。”
夏婉替胡旋挑拨他们的关系,她若再拿此事与沈修齐说,那她和夏婉有什么区别?
沈修齐再一次将她拥进怀里,不管她是否愿意也要抓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一抓紧了,便也由着性子说:“她不怀好意才叫挑拨,你只是陈述事实,这件事与我有关,我应该拥有知情权,不是吗?况且我跟谁亲?我心里记挂着谁?谁能让我欢喜让我忧?你都不知道吗?我们刚做完,还赤身裸体抱在一起睡觉,在这时候你怎么还能说出我跟她是一家人不想挑拨我家庭关系这种话?我们不会成为一家人吗?你没拿我当自己人吗?还是说,你仍想着有朝一日要跟我分手?”
“我没有。”
许是被追问得紧了,今宵不加思索就将这话脱口而出,一瞬间后悔,沈修齐已经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可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你没想过要和我分手,那就告诉我,把你的委屈,难受,疑惑,都告诉我。”他撑起身压在她身上,再低头轻轻吻她双眼。“多给我一点信任好不好?今宵。”
“可……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啊。”沈修齐轻轻笑了:“是谁说过时间并不是衡量感情真挚与否的唯一标准?”今宵猛地想起说这话时的尴尬,脸一热:“你干嘛记得这么清楚?”“你说呢?”
沈修齐扶正她的脸,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舌尖霸道地抵进去与她纠缠,像是要将她缠得软了,无力了,才能撬开这张金口说一说好听的话。
喘息渐渐重了,今宵呼吸不畅,偏开脸渴求新鲜空气。他便顺势埋在她颈窝,贪婪地吸取她颈项间的香气。“那是你唯一一次说喜欢我,今宵,我能记得不清楚吗?”今宵呼吸倏然一轻,有进气没出气般,整个人都因这话僵住,心脏也因缺氧咚咚在跳,她不愿相信,也在迅速回溯过去。真的吗?
她真的没有对他说过"喜欢"吗?
可明明,她的喜欢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她还是沉默,沈修齐也没为难她,只捉住她手腕轻轻吻她掌心,像是要在她掌心烙下什么印记一般,郑重而虔诚。
“别委屈自己,今宵,更不要为我受委屈,你可是今家的大小姐,受尽宠爱长大,怎么能为一个男人受委屈?你若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但你多相信我一点好不好?你不想说的话,不想做的事,不想见的人,都可以交给我来办,你不需要在意过程,只需要知道,我一直是你这边的,今宵。”声音一落下,窗外的风雪声就好明显。
她知道站在沈修齐身边并不容易,或许真要顶着风雪艰难前行,可能真会让她有退缩的冲动,可他一句“我一直是你这边的”,又好像给她注入一针强心剂,让她拾起破碎的希望,撑起孱弱的身躯,朝着并不知前方是悬崖还是坦途的终点多走两步。
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