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七夕小番外在作话】
第65章刑讯【七夕小番外在作话】
天色稍晚,正是换班值夜的时辰,班房里颇为冷清。牢头刚坐下,就听外头传来脚步,探头一看,竞又是巡按沈不器,带着幕僚柳先生、贴身丫鬟前来。牢头忙不迭迎上去问候,得了他颔首示意,便殷勤让了道。待三人自跟前鱼贯而入,牢头斜乜了眼那丫鬟。
依旧是昨日那个,低眉顺眼拎着食盒,亦步亦趋跟在巡按大人身后,除去清丽出尘的容貌身段,瞧着与寻常丫鬟并无二异。牢头悄悄打量着她,可惜她步履匆匆,一闪身便消失在墙角。他只能咂摸两下,心里嘀咕:一个漂亮丫鬟罢了,那卫金事何故如此上心,一来二去地打探?那厢,沈不器在前引路,径直走进牢房深处的刑讯房里。一踏入这间屋子,宋云谣心中便咯噔一跳,青石砖上满是水迹,似乎才被人冲刷过还未干,透着血腥的潮气。四面墙上挂着各色刑具,笞杖、夹棍上印着深褐的斑驳,叫人为之胆寒。
宋云谣瞥了眼角落的刑架,便匆匆移开视线。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可眼前不自觉却浮现起红酥的面孔,脚下虚浮,腹中几欲作呕。“过来坐。”
却听身后一道和煦的男声,沈不器拉着她的手腕坐到桌边,从袖中取出个缠枝镂空银香球,放到她手心。
“是我没想周全,只顾这里方便说话,忘了差人过来提前熏一。"他俯身注视她的神情,面带歉疚,低声道,“你且揣着这香球,若难受得紧了,再换个地方就是。”
宋云谣抬起香球,冷冽的龙脑清气瞬间直冲鼻腔,胸口终于好受些,她呼出一口气,忙道:“不必折腾了,就在这吧。”沈不器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不似勉强,这才放下心来。刑讯房里狭小逼仄,除却各色刑具便只有一张书案、几把凳子,柳先生正在桌边低头备着笔墨纸砚。护卫去牢房带金兰过来,只怕还要一阵。沈不器道:“今日早先时候,卫金事提审了丁虎子。”宋云谣一惊,突然又想到彤娘与孩子,登时心焦如焚,腾的一下站起来。“丁大哥可受伤了?还有彤娘,她们可好?”她心中懊悔,此前一片乱麻,竟忘了彤娘与孩子的安危,丈夫被衙门抓走,她们在定阳又孤苦无依,这可如何是好!沈不器却不紧不慢,伸手轻按她肩头,力道沉而稳,将她按坐在凳上,自己则在她身前蹲下,微微仰头看着她。
他温声安慰:“放心,丁虎子被抓的那日,我便让砚山去看过彤娘母女。现如今她们正在刘府住着,请托了刘夫人照顾,她母女俩一切无碍。”“至于丁虎子……审问时,我就在旁边,卫卓并未下狠手。虽难免吃了些苦头,好在远算不上酷刑,已差人给他上过药了。”宋云谣双手仍紧紧抓着裙子,语气急促,“审问得如何?他可说什么了?”“卫卓审问了丁虎子与金兰的关系。”
同宋云谣所知大抵无异,丁虎子无父无母,被一个猎户抚养长大。老猎户死后,他便混迹永丰县街头,惹了不少事端,金兰看他可怜便帮了他几次,二人关系日渐亲厚,后来以婶侄相称。
“还有呢?"她又问,“丁大哥和这案子有何关系?”“依我看,干系不大。牛老太多半只是出于报复之心,想要拖丁虎子下水,这才将案子攀扯到他身上。”
金兰与牛家关系紧张,丁虎子又与金兰关系甚笃,只怕从前就与牛老太结下宿怨。
宋云谣心中默默道:只看二人在流民棚里几度剑拔弩张的模样,倒也在意料之中。
沈不器又道:“至于另一层原因…牛老太没敢明说,但我猜测,多半是因为你我。”
“什么?"宋云谣讶然。
“丁虎子被抓后,我去了趟公堂。牛老太见了我,吓得腿脚都打哆嗦,任卫卓如何逼问,也不敢再提丁虎子之事。”宋云谣不由得眉头微蹙。
牛老太中途倒戈,倒是不难理解。毕竞此前牛老太就亲眼见过,丁虎子同沈不器与她有过往来。
如今又在衙门里得知沈不器身份,但凡她有几分脑子,不难猜到彤娘母女就是他背后出手相助,自然不敢再将案子推到丁虎子身上,以免得罪了沈不器。“可她为何后来又一口咬定,丁大哥也是主谋?”沈不器神情淡了几分,“因为卫卓。”
“我同他打过几次交道,此人性情刚直、铁面无私,有些曲高和寡。也因为这个性子,他早年仕途坎坷,从按察司一路被贬到州府,做了好些年的推官,官声倒是不错。”
他站起身,撩袍坐到对面,提起砂壶注了一盏温茶推过去。“若非数月前浙江官场激浊扬清,拔除不少奸宄,也未必轮得到他卫卓被重用提拔。”
思及此,他心头忽地一顿一一若没记错,新任浙江参政高大人曾上书举荐,卫卓这才得以提拔。而这高大人,早年曾在睿王府做过幕宾,算是位王府旧僚。
宋云谣见他忽然无话,思绪飞转。
“所以,你觉得是他在背后指使牛老太这么做的?他担心牛老太屈于你官威之下,不敢说实话?”
“嗯。“沈不器回过神,淡笑道,“不必担心,这案子关窍本就不在丁虎子身上,就算牛老太再做文章,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他们彼此都清楚,这案子究竞如何判罚,还得看金兰。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