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十八）

第51章愿者上钩（十八）

想不到有朝一日项目推进要寄希望于一条人鱼的信用。这让简玉提不起气势来。

萨缪轻轻摸了下闵霞一直在掐他的那只手：“珍珠……留下等我。”你疯了吧？！

闵霞瞪眼,眉毛抬得几乎跟发际线一样高。要不是他的皮肤足够坚韧，这会已经被掐紫了。“会回来。”

他的说法居然和简玉差不多，听得她一脸见鬼了的表情。她知道萨缪答应过要配合研究之类的，但这么快就开始，也没个观察期过渡期适应期什么的？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不行，她必须想办法跟过去看看。

闵霞厚着脸皮缠紧他手臂,把自己当成一条又聋又瞎又哑的蛇。萨缪空着的手拨了一下，想抽出来，没成功，视线抛回给简玉，意思是：努力过了。

努力个屁！

饶是以简玉的修养，此时也想骂人了。

人鱼的力量在场的人谁没见识过，怎么会拉不开霞，不想配合就直说，何必还开什么条件。

萨缪淡淡传声：“她和我一起。”

“不行！"简玉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她相信人鱼的身体素质和心智，但霞现在精力旺盛得吓人，又打不得骂不得的，万一再像刚才那样受到刺激，没看住，不知道会在先锋实验室里捅出多大委子。

那里可是整座科研所的核心区域，最精密的设备、最昂贵的材料都保存在里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闹起来，造成的损失足够她被高层排挤出去，更不要说两个加在一起，威力很可能呈几何倍数增长。简玉已经初步有了感悟，人鱼和霞现在就是堆炸药和不大灵敏的蓝牙遥控器，虽然分开过远也会因为断联触发爆炸倒计时，但两者放到信号接收范围内，谁也猜不到遥控器到底什么时候会突然短路误触引爆键。她能做的则是牢牢盯紧遥控器，握在手里，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抠掉电池，或者干脆拆毁。

这是不得已的做法，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最大程度保留他们的完整性，也保住科研所和手下团队的命。

萨缪微微蹙眉，人类真不讨喜，答应小珍珠的要求很难吗？简玉的心脏在他皱眉时诚实地抖了一下，退而求其次：“她可以在外面等，但不能进实验室。”

萨缪对这些方案根本不在乎，低头征询伴侣的意见。闵霞傻子装到底，贯彻“没听见，听不懂”的方针，丝毫不松手。这下，简玉的脸色不是青，而是黑了。

与她相比，萨缪鱼尾轻摆，十分愉悦。

原来小珍珠这么粘他，离不开他，充盈的幸福感让这群人类看起来都没那么丑陋可憎了。

“我以为我们说定了。“简玉的脸色变来变去，和身上半干不干的沙尘越来越接近。

他开口，传到耳中的音色像极了河道源头解冻后流水裹挟着冰凌平静而迅疾地淌过，泠泠作响：“同意，或者放弃。”此刻的萨缪表情是木然的，由于皮肤无色无垢，还多了些非人的神圣感，不带起伏的语调如同在宣布什么律令。

他没有维持定向传声，闵霞听得很清楚，不禁有些诧异。你平时不这么说话啊，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怪唬人的。简玉对他的态度和语气见怪不怪：“霞会影响后续进展。”捕捉到自己的名字，闵霞支着耳朵认真听，迫切地想知道萨缪怎么应对。不过萨缪根本不打算应对，手臂一提，将她掂离沙滩，拥着返回海中。被一个没有腿的人（鱼）架着，闵霞没有任何过意不去的感觉，新奇地挂住他手臂借力荡了荡。

萨缪望着她，极轻地笑了一下。

简玉终于看不过去了：“你们可以保持在彼此视线范围内，但霞必须由我的助手看管。如果过程中实验室有任何设备遭到破坏，损失难以计数，项目很可能会被叫停，我们谈的所有条件都将失效。”“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对两方都好。“她已经退到底线，干脆比了个手势，示意其余人动身。闵霞估计，他会同意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萨缪保持着沉默，但入水的动作停止了。特意等到他转身，她才跟上，像是个习惯了追随熟悉同伴的小孩子，而不是急于前往内部寻找突破口的囚犯。

她一步三晃地扒着萨缪伸出的鱼尾被抬进车，和他挤在一起。换作以前，还是真小孩的她走路这么没正形，早就被大人们一脚踹下路，现在也是找到舒适区了。

简玉带他们去的地方不在之前待过的科研所，而是更偏僻的郊外。弯弯绕绕开了近一个小时，可能是这个规模不大的岛屿城市中人烟最稀少的地方了。目的地也没有什么气派的时新建筑，唯有一座已经废弃的破厂房，许多窗户缺这缺那，有的是玻璃碎了，有的是连整副窗框都不见了，还称得上优点的就是面积大。

呵呵，里面肯定别有洞天。

闵霞用脚趾头猜也猜得到，却必须在进入后表现出适当的新鲜感和紧张。前者是装的，后者是真的。

不知道他们会对萨缪进行什么样的研究。提到活体实验，她满脑子都是解剖和切片。

萨缪倒是出奇安静，只想尽快结束。如果人类真的要玩什么把戏，他来者不拒。

不要吓到小珍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