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十九）

第52章愿者上钩（十九）

萨缪的鱼尾向后扬起，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仓壁，似笑非笑：“不好奇他的结局吗？”

“回答我。“简玉有些激动：“回答我的问题！”“不知道。"萨缪轻飘飘丢下几个字，看着她脸色有了由红转青的趋势，“好心"地解释：“这只是个′故事。”

“就像你们人类的童话，不总是那么准确无误。”这样敷衍的解释并不能让简玉满意，她死死盯着他，试图分辨每句话的真假。可惜人鱼的肌群控制力精妙入微，只要他不想，完全可以让面部不产生任何变化又或是随心所欲地变化,仅凭肉眼是无法看出破绽的。简玉感到被耍了，却拿不出对方说谎的证据。她心里乱糟糟的，一面怀疑他是不是通过某种手段知道了什么隐密以此干扰她，另一面，又忍不住地想要相信这不止是个故事。

她很纠结，因为打心底里，是希望相信的，试图找到个完全的解释说服自己接受一个荒诞而大胆的可能性。

问话结束得仓促，她什么也没向团队交代，扔下纸笔匆匆离去，却没人提出异议。

比起医院和火葬场里七零八落、面目全非的同事们，简玉能从与人鱼的交涉中平安脱身，囫囵个地走出来，形容再狼狈也是巨大的进步。萨缪不认为这段对话有保密的必要，全程都在用自然的声音讲述。然而浅水池里的闵霞离得太远，除了能从口型判断出他正跟简玉交谈外，什么也听不到。池子离大门很近，她看到简玉着急忙慌地出去后，却没直接离开，而是像在躲着什么，兜了一圈后绕到角落，闪进了道缝隙。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事。

什么事能让简玉放下对人鱼的执着，中途离开呢？她不禁打量萨缪，他先是对她缓慢地眨了下眼，随即也望向简玉离开的方向。

按理说玻璃仓的角度看不到那个位置，但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层层屏障，直达落点，深邃悠远，若有所思。

这样的反应导致她的好奇心愈演愈烈，不肯再安然待在这方池子里干等了。她左顾右盼，终于找到了个可能的机会。

玻璃仓与池子之间的地面上，静静躺着支圆珠笔，透明的笔杆，容易沾灰变形的橡胶握柄，还剩大半管的黑色笔芯，非常普通的款式，印着科研所的logo。为工作任务奔波的人们来来往往迈过去，谁也没去在意。闵霞盯着它半响，眼睛一亮。

她就这样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深情凝望萨缪，热切地盼望几十米开外的他能连上自己的脑电波。

“珍珠……想要什么？”

萨缪接收到她莹莹闪烁的眼神，躁动地甩了甩尾巴，在即将抽到玻璃时堪堪收住力道，没损坏这座造价不菲的观察仓。小珍珠在乞食吗？不，她还饱着，那是想要什么？这狭窄的仓体限制了他的行动，无法即刻靠近，用嗅闻和触摸更详细地感知她的需求。担心被察觉出异样，闵霞不敢大摇大摆地比划，只能很小幅度地冲圆珠笔位置努了努嘴，内心祈祷千万要来点默契。相对于其他感官，萨缪的视力稍弱，他在自二者间走动的人类中搜寻了片刻，才锁定了那支毫无存在感的圆珠笔，确认她看的是这个。人类的书写工具。

小珍珠想学习写字吗？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粗略扫了眼，估量着大致距离，便摆尾上浮，带动仓内水面摇荡，溢过顶部边沿，其中一注淌落后朝远处漫去，像是触发多米诺骨牌的开关，不偏不俗击中了笔身。

圆珠笔滚动起来，一圈又一圈，从人们的步伐中穿梭而过，逐渐接近池边。这样也行？闵霞睁大眼睛。

周围的人都在关注突然异动的萨缪，生怕又有什么大动作，见他似乎只是无聊想活动活动身体，心有余悸地绕开了些。负责监看她的女助手早就因为不想再被泼水躲远了，池边巧合地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她伸手，轻松接住了滚到面前的笔。

兴许是出于保密需要，这处厂房改造的实验场地室内根本没有摄像头，全靠真人安保守在各个出入口看守。

刚进来时她还在揣测见不得光的地方里不知道得有多黑暗的实验，现在又庆幸果然要辩证地看待事物，这样何尝不是给自己留了条通路。萨缪安静下来后，工作人员们的心也放了下来。基础测量已经完成，其他更深入的实验，领导团队的简玉不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清醒过来的他们巴不得离这尊杀神越远越好。

至于之前为什么不清醒？不知道，大概是鬼迷心窍吧。一群历来以实事求是与严谨著称的科研工作者们此刻集体失去了推动进步的求知欲，有意无意地自我封闭。

数来数去，在场心态最轻松的居然是女助手。虽然被恶整了两回，但几把沙子和几捧水至少不会造成什么实际性伤害。尤其是霞安静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更是让人省心。不对。

女助手快步到池边察看，头顿时“嗡"地一响，差点晕过去一一池中央，闵霞双眼紧闭，软绵绵地漂在水面上，手脚发沉，身体在惯性下缓缓打旋，半张的嘴挂着浓稠黑血，稀释的一丝滴进池水，晕成个圆。“来人！快来人！"女助手大喊，直接跳进池子，将她往外拖。霞要是在谁手里出了事，不仅会被简玉问责，丢了工作，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