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艺
吃,酸我也吃,你可管不了我!”田酒抹去脸上被溅到的水珠,撩起盆里的水就往他面上甩,两人又是一阵闹腾。
既明站在烟熏火燎的灶台旁,就这么静静看着。不该是这样的。
可此时此刻,她们看起来似乎很快乐,快乐得有些扎眼。“小酒。”
在既明自己都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开口唤了她。田酒回头:“嗯?”
嘉蒙还在不服输地抢杏子,看向既明的目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既明看了眼掌心心的黄杏,微微一笑,抬眸道:“小酒,为什么说要和嘉录成亲呢,我比嘉录年长些,更合适不是吗?”话落,嘉录脸上的笑瞬间消弭于无形,侧目冷睨过来。田酒不假思索地答:“嘉蒙比你好说话。”既明紧绷的情绪一松,眼睫垂落,遮掩出眼底的情绪变幻。若只看表面,他明明看似温柔和善,嘉蒙才是更暴躁易怒的那个。他以为田酒稚嫩傻气,却没想到,她竞能敏锐地洞察人心。既明嘴角勾起极轻微的弧度,既然她能看明白这些,难道看不出嘉录对她的喜欢?
又或者说,她看得出却装成这副单纯模样,所图更大?果然,即便青山绿水里也养不出什么纯粹简单的人。人性如此,没什么例外。
或许有别的可能,但既明完全抛弃掉那种可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田酒是个坏姑娘。
他是哥哥,他应该做出行动,应该制止即将发生的不幸。嘉蒙听见田酒的话,脸上又带起笑,瞥了眼垂目不语的既明,他笑意更盛。“你说得对极了,别人总以为他是温润公子,我是凶恶之人,今天你可给我正名了。”
明明既明才是笑面虎,偏偏那么多人瞧不出来,幸好老天赐下来一个田酒,能看出他的好来。
嘉录接过木盆,放到一旁,又拿起蒲扇,开始给田酒扇风。田酒扫他一眼:“做什么?”
“你说话中听,给你点好处。”
嘉录说得傲慢,但手中动作却越发熨帖,轻轻扇风,时不时挑一个最大最圆的杏子递过来,伺候得再细致不过。
既明看了会,转过身去,笑得淡漠。
吃饭时既明格外沉默,但平日里他本就话少,倒没引人注意。灶房里火还烧着,一顿饭吃过,锅里的水也烧热。嘉录既明洗碗收拾,田酒先洗澡,趁着这段时候能再烧一锅水,留给两人洗澡用。今天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田酒在里屋里洗澡,天气热,窗户开了细细一线,散出热气。水桶里凉水兑得多,温温的水催得人昏昏欲睡,田酒舒舒服服地泡在桶里,整个人放空轻松地发着呆。
忽然,开了一线的窗户被叩响。
“小酒。”
是既明的声音。
田酒阖着的眼睁开,望见既明投在窗户上拉长的影子,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你把换下的衣服递出来。”
既明的嗓音隔着一扇窗,听起来模模糊糊,温润动听。“递出去干嘛?”
田酒疑惑,刚开始虽说要让既明洗衣做饭,但实际上三个人都各自洗自己的衣裳,并没有交给他。
“你今天受累了,衣裳我顺带洗掉就好,"既明耐心地说,“拿给我吧。”田酒一听很有道理,今天下午既明歇着,估计他是没干活心里愧疚,才要帮她洗衣裳。
有人干活,她乐得舒坦。
木桶靠着小窗,田酒伸出一只手,抓起旁边的衣裳往窗边递。既明侧身站在窗外,没往薄薄窗纱里看,只垂目留意着小窗下半开的一线空间。
夜晚的虫鸣声中,水声哗啦轻响。
月色下,窗户轻轻一动,一只湿漉漉的手探出来,带起零星水珠,噼啪砸在窗框上,留下几点水痕,像场湿雨。
“给。”
那只手往前探,一截玉藕似的手臂滑出来。既明眸光微微一闪,眼神避了避,只抬手过去接。可没估准位置,入手一片温热湿滑,皮肉暖热。既明心头一惊,猛地抽回手。
田酒惊讶:“你摸我的手腕做什么?”
她的手晃了晃,洒出水珠,溅到既明收回的手背上,凉凉往下滑动,像是虫儿爬动的痒。
“我看错了”
既明定了定心神,她能与嘉录日渐亲近,又与他不设防,他又守什么虚礼。这么想着,一颗心终于安稳跳动。
他直直看过去,却没料到那扇小窗又推开了些。田酒被水汽蒸得潮红的小脸一闪而过,月色下的锁骨像是一片莹润湖泊,盛着明镜似的水光一荡。
许是嫌他动作太慢,田酒将衣裳直接扔了出来,湿淋淋的手臂流水似的收回去。
小窗缝隙越来越窄,彻底关上之前,他只瞥见一捧乌黑的发,水草似的浮动在粼粼水波间。
稀薄水汽缠绕蔓延出来,攀爬上他的眼,叫那一幕挥之不去。“衣裳拿到了吧?"田酒在问。
既明骤然回神,他点头,又想起她看不到自己,张口道:“嗯。”嗓音沉沉微哑,像暗地里蕴着什么。
田酒没再说话,隔着一扇窗,细微水声时不时响起。既明短暂地站了会,拿起衣裳离去。
走到院子里,月光如银,篱笆外的石榴树绿叶红花,绚烂如点火。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