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委屈

“混账！谁允许你顶撞自己的母亲！”

唐维宽肩厚胸、身材健硕，呵斥起人来威严十足，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抖了一抖，除却方才大夫人那声尖叫，就是南星顶着威压抱住桑窈，又怕又恨地打量唐维，小声道：“老爷您怎能对姑娘动手呢……”

耳边一阵嗡鸣，桑窈狼狈地偏过头，左半边脸火辣辣的，刺痛无比，口中好似渗出血腥味，一下子将她拉回前世咯血的日子。

众人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一时间鸦雀无声。

唐维觑了眼低着头的女儿，横眉冷竖，面色有几分阴鸷：“刚回家就如此不安分，不仅去勾引你三姐姐的夫婿，更是恬不知耻地凑到那谢止渊跟前，不知羞耻！”

大夫人醒过神来，忙上前拦住唐维，柔声劝道：“夫君何必对孩子如此严苛，六娘刚回家，还需要我们耐心教导。”

“妇人之仁！”唐维推开大夫人的手，冷冷呵斥：“就是你太过放纵她，才让她闯出这些祸事！她居然当众说出与苏承有过牵扯，如此不知轻重，你是如何管教的？”

大夫人白了脸色，眼泪要掉不掉，碍于有小辈在场，才死死憋住。

唐维缓了神色，坐下盘问桑窈：“我问你，你为何要在众宾客面前，说当初救下苏承的是你？”

桑窈抬起头，肿着半边脸，神色平静：“因为这是事实。”

唐维不怒反笑：“好得很，不愧是我唐维的女儿。来人，把六姑娘关进祠堂，不许她出来。”他冷冷看向桑窈，“这几日正是万锦商会，别让她出来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桑窈抬起头，不该招惹的人是谁？

是苏承，还是谢止渊？

两个嬷嬷走上前来，恭敬又强硬地站在桑窈两侧：“主君有令，六姑娘，奴婢得罪了。”

南星一阵心慌，挽上桑窈：“姑娘……”

桑窈回过神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咱们走。”

大夫人想去把桑窈拦下，唐维在身后喊道：“不许去！”大夫人脚步一顿进退两难，只得回来劝唐维：“夫君，六娘身子还没养好，如何能去跪祠堂？若是她身子有个好歹，心疼的还不是你我。”

桑窈心中冷笑一声，心疼她？这话鬼才会信。

她走出屋子时，隐约能听见唐维缓下语气，耐心询问唐屏：“五娘前些天去宁阳，收获如何？”

月光寒凉，回廊上的烛灯明明灭灭，照在桑窈脸上，陡然升起一片凄凉。

侧脸仍在隐隐作痛，桑窈忽然有些庆幸，今日遭遇此事的不是唐窈，父亲不问缘由、不听理由，见到她第一面就是一耳光，如此憋屈的遭遇，饶是她对这对夫妻没什么感情都觉得委屈，唐窈那样的姑娘，只会更加委屈。

南星趁身后的两个嬷嬷不注意，凑到桑窈耳边道：“姑娘，若是您这几日被关在祠堂，那王二那事……”

“照常进行，此事的关键是王二和苏承，只要把王二送到苏承跟前，事情就不会差。我出不去，你替我盯着人。”桑窈想了想，“届时你安排几个人，暗中保护王二，别叫苏承轻易处置了他。”

南星点头：“好。”

桑窈抬头看向谢止渊在的方向，她回头看向身后两位嬷嬷，“嬷嬷，去祠堂前，我想先去一趟客居。”

两位嬷嬷有些为难，南星很有眼色的上前递银子：“还请两位嬷嬷通融一二，祠堂我们姑娘是会去的，不会为难嬷嬷。”

荷包鼓鼓，嬷嬷们露出笑颜，“那还请姑娘动作快些，莫被主君察觉。”

“多谢。”

四人来到客居前，南星上前一步拦下嬷嬷，甜甜一笑：“嬷嬷留步，我们姑娘有些话要跟谢大人说。”

两位嬷嬷犹豫一瞬，南星又道：“客居就在眼前，我们姑娘只是不想旁人听见，嬷嬷们还是能看见姑娘的，若姑娘有什么不对劲，嬷嬷们尽管通报主君便是。”

说得有理，嬷嬷们没再坚持，同南星一起守在原地。

桑窈走上台阶，冲守在门口的杜晖轻声道：“杜晖大人，我想见见谢表哥，还请杜晖大人通传一声。”

杜晖目光落在她肿起的半边脸上，皱起眉头：“你这是……”

桑窈抬手理了理鬓发，羞赧一笑：“让杜晖大人见笑了，谢表哥睡下了吗？我有些话想跟谢表哥说。”

“这……”杜晖有些为难，“六姑娘，不是我不替你通传，是大人今天吩咐了，谁都不见。”

桑窈落寞地垂眸：“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扰谢表哥了。”

桑窈转身欲走，谢止渊模糊的声音突然传来：“叫她进来。”

杜晖一愣，替桑窈打开门，“六姑娘，请吧。”

桑窈缓缓走进屋内，熟悉的木质香瞬间包裹着她，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其实她没什么话要跟谢止渊说，只是今晚实在委屈得紧，前世她是父母兄弟捧在心尖的明珠，别说耳光，便是责骂，都很少有。

唐维凭什么打她，又凭什么打唐窈，她既替自己生气，又替唐窈委屈。

人一受委屈，就喜欢去找亲近的人，桑窈也不例外，只是她在这江宁举目无亲，唯一一个有些联系的，就是眼前的谢止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