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漻

第20章奚谬

他将红绸掀起,，半盖在头上，露出个傻乎乎的笑来。盖头红得鲜亮，映得人脸愈发润白，真应了那句“明珠生晕，肤光胜雪”。奚燃个性张扬，虽顶着张柔静的脸,一双眸子却灼灼地亮着，掩不住的意气风发。他只简单描了眉、涂了口脂，此外甚么首饰也没戴。目之所及，只剩下那抹绚丽的红。

再往下，一张脸秀美间愈添三分英气，双目乌黑明亮，光彩夺目。一眼望去，竞真像个浸透喜色而愈发鲜妍的新嫁娘。于行宛乍见如此场景，微愣了一下，随后“噗嗤"笑了。奚燃如此瞧着虽美丽，可落入她眼里，只觉得他呆头呆脑的，一个不注意，便又做出令人啼笑皆非之事。

真是滑稽又可爱。

愁绪退却，她嗔他："这可不是随便戴来玩的。”奚燃不听，两手拈着盖头一角，蹦跳着往铜镜前去了。他瞧见镜中人，“哇”一大声，张大了嘴巴。镜子里那少女,也随之长大嘴巴。

他又戳戳自己的脸,扯着嘴角吐出条嫣红的舌头。镜中人也吐舌头。

奚燃像是现在才将自己同这张脸对上号，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又对着铜镜傻里傻气地挤眉弄眼半天，把自己逗得乐不可支。于行宛就在旁边瞧他这样犯蠢，再想不起别的事，也被逗得发笑。半天，奚燃总算玩够了，不再作古怪表情，却又左瞧右看，极为细致地端详起来。

而后，她便听他说：“于行宛，你长得可真好看！”于行宛兀地被点名，有点不好意思，她鲜少接受夸奖，不大清楚该做什么反应，脸红红地，结结巴巴说：“你、你也很好看。”奚燃掷地有声抛下一句，“那是当然！”

他忽的想起些什么，突然扭头，没来由地问：“那你说，我和奚谬谁更好看？”

“什、什么？“于行宛猝不及防听见前未婚夫的名字，心下一惊。便见奚燃像是认真了，不再管什么盖头，一把将那红绸拽下来攥在手里，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不依不饶道：“你说呀！我好看还是他好看？”于行宛被他骤然发问，又回忆起当年赏花宴上的惊鸿一瞥，心跳都停了半拍。

奚………自然是极好看的。

那年，他约莫也就十三四岁，却已经出落得极为不凡，只那一次会面，她便深刻心中。

涉及到这个名字的所有事，都能教她心乱，又瞧见那顶红盖头，于行宛更是神不守舍。

这种情绪，她下意识不愿教人察觉，只别开脸去，面上佯装无事。可对面人是奚燃，他早就熟悉她所有动态，见状早已觉出不对。他眯了眯眼。

于行宛不愿直面回答这个问题，磕磕巴巴道：“这……你自是极好看的。可人之美丑，便如各花入各眼，有人爱莲，亦有人爱菊，不分高低，只凭爱恨。人之长相又怎能辩个高下呢？当是各有千秋的。”奚燃神情已冷下来，轻嗤一声：“你倒挺会说话。”于行宛听他语气不对，不敢出声，默默低下头盯着地面，又耐不住偷偷觑他一眼。

这一眼正巧对上一双黑瞳瞳的眸子。

她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顿时左摇右晃无措极了。奚燃动也没动，竞不去扶她，反而高高在上地瞧她手忙脚乱维持平衡，说：“你瞧，不诚实就是要遭报应的。”

于行宛好容易坐稳，听见这句，讪讪笑了，也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讨好他，“当然，在我眼里，你当然是最漂亮的。”她对着自己的脸，极为诚恳地说道。

“撒谎。"奚燃冷冷地。

她瞪大眼睛，唇瓣分开，露出个懵懂的样子，道：“我哪有？”又违心地说，“我、我都没有见过他.…”奚燃不信，突然举起手中盖头，想起什么似的，蹙眉问道：“奚谬从前与你有婚约，那你绣这盖头，不是为了同他成亲时用的吧？”于行宛闻言神色愈发暗淡，郁郁点头，应是。“太恶心了！”

他想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一下把盖头扔得老远，面上一阵恶寒。于行宛眼睁睁地瞧着那绣了一半的盖头落在地上，嘴唇动了动，下意识要去捡，未及起身，又扼住这种念头。

这东西捡回来又有什么用呢？便是绣好用上，也不可能是同那人了。奚燃还在那里跳脚，直呼恶心，表情郁闷极了，一旁珠帘被他来回蹿腾弄得不住晃荡，泠泠作响。

于行宛听着，想起初遇时自己说出婚约对象名字，他脸便垮下来了，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讨厌你哥哥？”

他眉头拧得老高，说：“这不是当然吗！”闻言，她极为不解。兄弟之间，为什么会至于此地呢？同奚谬，于行宛就见过那么一面。可他为她解围，还教侍女为她领路。这点微不足道的好，于她来说，却是当时罕见的亮光。于行宛说不清自己对他的心思，非要问，她只会结结巴巴说一句一-她觉得奚谬是好人。

他是她期待了那样久的夫婿，同她盼望中的丝毫不差，甚至好得超出她原本想象。

那些年身陷后宅，她能接触的人很少，所见天地不过一方小院。在所有认识的人中，奚谬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他几乎承载了她的所有痛苦与希望，甚至在她见到他之前，这种期待就开始了。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意义远超当年那短暂一面。因而，于行宛自然觉得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