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布鲁斯可是亲眼见过这团淡粉色液体的腐蚀能力——他还清晰记得，捆住他的那根麻绳是如何在粘液的包裹下，一点点消失得无影无踪的。

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布鲁西，都想拒绝。

与其被这种来历不明、绝对危险的液体裹住，他宁可直面爆炸的冲击力，然后在阿福不赞同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喝上一周的蔬菜汁。

可惜，粘液人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最先被缠上的是手腕。

那可变形的液体仿佛找到了合适的支点，迅速沿着他的手臂蔓延，如同冰凉的海水从指尖一路扑来。

触感又冷又黏，从手臂蔓延至肩颈，再包裹住脸。他在最后一刻深吸一口气，只希望不要吸入那些未知的粘液。

然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吃下去”。

相反，他被包裹在液体的内部，一个专门为他保留的空腔中。

像是裹在一张微黏的膜里。

布鲁斯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梅莉丝这么做，当然是担心布鲁斯会在史莱姆液体中窒息，毕竟这可是史莱姆这个种族的常规捕食方式。

爆炸的冲击在下一刻轰然袭来。

艾梅莉丝将外层液体迅速硬化，形成一个应急保护壳，带着布鲁斯撞穿年久失修的墙壁，重重砸向远处的草坪。

外面不知道何时，居然开始下雨了。

讨厌。

水会熄灭火焰，也会稀释液体。

确认碎片与冲击波都无法对布鲁斯造成伤害后，她才在不远处重新聚合为人形。

“好了，韦恩先生，你安全啦。有手机吗？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叫管家来接你……”她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蝙蝠侠那辆造型独特的座驾。

话说，拜托吸血鬼先生送人类回家，会安全吗？

这个脑洞让艾梅莉丝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几乎笑出声来。

布鲁斯会害怕吸血鬼吗？

还是别让他多想了。

艾梅莉丝蹲下身来，双手撑着下巴，低头安静地观察着自己的心上人。她的脑袋顶端随心意浮动，幻化出一把宽大的半透明雨伞，正好挡住落在布鲁斯上半身的雨滴。

布鲁斯躺在草地上，呆呆地眨着眼睛，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完全缓过神来。

她轻轻伸出右手，将他脸上粘着的一片树叶拈了下来。

翠绿的叶片刚一触碰史莱姆般的指尖，就被液体悄然吞没，在淡粉色的海洋中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一小串气泡证明它曾经来过。

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她心情颇好地看着布鲁斯，因为这一幕，他的眼睛果然微微睁大了一些。

贝利这时从天而降，迫不及待地开始邀功：“请放心，我的主人，在我们到达之前，我就已经匿名报过警了。人类的警察们很快就会抵达。请您赶快趁这雨越来越大之前离开。”

“人类如果淋雨太久会感冒的。”艾梅莉丝反驳道。

手下们选择的基地异常荒凉，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物的影子，唯一的一棵树还是枯的，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那位吸血鬼先生和他的座驾也早就不见踪影。

飞行器发出轻微电波噪音，像是在抗议主人的任性。

“请问……”布鲁斯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望着她，“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他顿了顿，扬起嘴角，玩笑似地补上一句：“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来救我呢？我想，我绝不会忘记曾拥有过你这样一位神奇的外星朋友。”

布鲁斯试图观察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这确实不太容易，毕竟透过那一整张淡粉色的脸，他甚至能看到她脑后的天空，还有雨滴落在液体表层荡起的涟漪。

没有反驳，眉毛抬起——惊讶？

猜对了吗？

“是瓦雷蒙家的小姑娘拜托我来的。”艾梅莉丝笑着说，毫不心虚，“你要感谢，可以感谢她。”

自己拜托自己，怎么就不算啦？

嘿嘿，这样就成功把两个身份分开啦，完美！

“我也许可以——”布鲁斯刚开口，却被从天而降的东西打断。

一件淡粉色的塑料雨衣啪地落在他脸上。

还有一件，温柔地落在艾梅莉丝头上。

是贝利刚刚打印出来的。

一人一件，尺寸刚刚好，不愧是万能的外星管家。

白色飞行器在雨中绕着圈，既像在邀功，又像在催促。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不会继续淋雨的。”

艾梅莉丝披好雨衣，站起身，伸长的手钩在飞行器上，脚尖轻轻一提，飘然离地。

布鲁斯猛地坐起，拿开掉落在脸上的雨衣，可惜，此刻他只能目送她离开。

“应该不会再见了，不过，你可要自己注意安全啊。”

奇怪的女人留下这句没头没尾的嘱咐，消失在逐渐昏暗的哥谭天际线中。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警笛声。

哥谭警察终于赶到，围住那位不知为何呆呆看着天空的富豪，开始询问现场状况。

“是蝙蝠侠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