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洋沸·龙旗裂浪·赤论惊鸥
咸丰二年,孟春。赤道的湿气尚未被季风卷走,白象洋已暗流如沸。狮城总督府雕花阳台上,约翰国远东舰队司令爱德华·霍巴特爵士的银质杯盏里,白兰地琥珀色的光晕中,映着远处海面幽灵般游弋的龙纹蓝底旗。郁金香国海军上将范·德·瓦尔登晃动着杯中残酒,嘴角那抹轻蔑如刀刻“霍巴特,那些黄皮肤的‘海盗’已在港外徘徊三日,却始终在阿姆斯特朗巨炮的射程外逡巡。看来,他们骨子里流的还是懦弱的血。”
霍巴特没有回应,他的望远镜胶着在那片诡异的松散阵型上,青铜镜筒被掌心汗水浸得滑腻。那阵型看似散乱,却如深海巨兽张开的颚,静待猎物自投罗网。他低沉的声音混着海风的咸腥“上将,您可曾嗅到陷阱的味道?那散漫,是诱饵的甜腥。”
范·德·瓦尔登的笑声被港外骤然炸响的炮声斩断。霍巴特猛地调转镜筒——炎华国舰队中,一艘舰艏镶着狰狞龙纹撞角的致远级巡洋舰,如离弦之箭刺破晨霭,直扑狮城港!冷硬的钢铁在初阳下泛着死神的光泽。
“来了!”霍巴特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兴奋,铁灰色的眼珠迸出寒光,“升起战旗!让这些东方人领教,何谓真正的海上雄狮!”范·德·瓦尔登的佩剑铿然出鞘,郁金香的纹章在剑格上灼灼生辉“郁金香的荣耀不容玷污!全军拔锚,出港迎敌!”风帆战舰的巨桅刺破天穹,米字旗与红白蓝三色旗猎猎招展,如同旧日霸主傲慢的裹尸布。
“镇海号”铁甲舰的镍钢装甲上,凝结着白象洋咸涩的露珠与硫磺的死亡气息。舰队司令韩定涛伫立舰桥,仅存的右眼锐利如鹰隼,穿透薄雾,死死咬住狮城港的每一丝动静。他粗糙如礁石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掌中一枚温热的铜质罗盘。罗盘中央,袋鼠踏浪纹与北斗七星交错盘绕——这是昨夜刘亦菲亲手交付的微缩沙盘,此刻正与脚下舰身传来的、海浪撞击钢铁的低沉轰鸣共振,仿佛一颗搏动的心脏。
刘亦菲立于他身侧,白色海军制服笔挺如刃,肩章上齿轮咬合着橄榄枝的徽记在稀薄的晨光中流转着冷冽的辉芒。她的声音平静,却似冰层下湍急的暗流“韩司令,联军动了。他们的骄傲,正将他们拖向地狱。”韩定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铁钩般的左手猛然攥紧玄铁令旗,旗面上金线绣的“诱敌深入”四字,在陡然穿透云层的朝阳下,迸射出刺骨的寒光“传令!左翼致远、中路定远、右翼吉野,三路佯动,贴港而行!记住,狮城炮台是獠牙,我们的战场在深蓝!让他们出来!”
命令化作急促的旗语和电波。庞大的钢铁舰队开始缓缓蠕动,如同三柄刻意钝化的巨刃,带着挑衅的迟缓,逼近狮城港的心脏。霍巴特与范·德·瓦尔登站在“皇家主权号”巍峨的舰桥上,望着这“笨拙”的进逼,嘴角的狞笑再也无法抑制。“看!他们果然畏惧炮台!传令!全速前进!碾碎他们!”霍巴特的咆哮在海风中扩散。范·德·瓦尔登长剑直指“为了国王与黄金!冲锋!”联合舰队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鼓满风帆,轰鸣着冲出港口,扑向看似“退缩”的猎物。
就在联合舰队锋矢刺出港口的刹那!炎华国舰队动了!左翼的致远级巡洋舰如受惊的旗鱼猛然向左急转,中路的定远级铁甲巨兽向右偏移,右翼的吉野级快舰则如鬼魅般急速倒车后退!三股钢铁洪流瞬间炸裂、分散,留下巨大的、充满死亡诱惑的空洞。联合舰队志在必得的第一轮冲锋,狠狠砸进了虚空的海水里,激起徒劳的巨浪。
“懦夫!想逃?”霍巴特先是一怔,随即爆发出轻蔑的狂笑,“追!撕碎他们!一个不留!”范·德·瓦尔登的血也沸腾了“追击!让炎华人的血染红白象洋!”复仇的狂热淹没了警惕,庞大的联合舰队纷纷调转船头,如一群被激怒的公牛,追逐着分散的红色斗篷,冲向白象洋深处那片被标注为“水深莫测”的狼牙礁海域。
辰时三刻,白象洋的晨雾愈发浓稠,带着淬毒般的湿冷,缠绕在“镇海号”粗壮的305毫米主炮管上。韩定涛扶着冰凉的镍钢舰桥栏杆,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装甲,发出“笃、笃”的轻响,像在为这场以国运为注的豪赌清点最后的筹码。东南方,三股粗壮的黑烟如恶魔的触手,蛮横地撕开雾霭——约翰国“皇家橡树号”标志性的双烟囱,郁金香国“尼德兰亲王号”那缀着东印度公司铜饰、宛如插在煤堆里的郁金香的单烟囱。
“鱼已入彀。”韩定涛的声音低沉,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线。他摸出怀中那枚象牙雕袋鼠怀表,表盖内侧“同泽”二字被他的体温焐得滚烫——这是爪哇血战后,一位土著长老献上的战利品,亦是无声的誓约。
“皇家橡树号”舰桥上,乔治·拜伦爵士的望远镜里,锁定了前方看似“迟缓病弱”的“定远号”,烟囱里断续的黑烟被他视为力竭的征兆。“全速!碾死这只瘸腿的东方病猫!”拜伦的咆哮顺着绳梯滚落甲板。水兵们吼叫着转动沉重的绞盘,黄铜炮口森然转向,柚木炮架在战舰的颠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他们亢奋的神经,未能感知到脚下海流正悄然变冷、变急——这片被刻意引入的水域,洋流如同无形的巨手,将使风帆战舰的操控迟滞如陷泥潭。
“报告!联军主力尽出,前锋已抵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