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水纹寻踪

漕帮的货船驶进苏州码头时，林砚正趴在船舷上看沈知意染布。她把最后一缕丝线浸入染缸，抬起头时，发梢的盐晶在晨光里闪成碎星&bp;——&bp;这是特意留着给织染大会当样品的&bp;“盐晶霞帔红”，边角还绣着江晚渔画的海浪纹。

“还有三里就到府衙了。”&bp;少帮主从舱里钻出来，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传单，“锦记染坊把‘霞帔红’的样品挂在牌坊上了，还写着‘非宫中秘法不能染’——&bp;老掌柜这是在摆架子。”

林砚接过传单，上面的字迹苍劲，果然有几分宫中风骨。他突然笑了：“摆架子好啊&bp;——&bp;越高调，摔得越响。”

沈知意正用银簪挑开绸缎检查，闻言指尖顿了顿：“我爹说老掌柜年轻时见过真正的凤袍，说不定真有我们不知道的法子。”

“那就去学学。”&bp;林砚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是出发前小柱子从吴县带来的，“反正织染大会后天才开始，我们先去锦记染坊转转。”

绿衫少女突然在他耳边蹦：“检测到锦记染坊门口围满了人&bp;——&bp;王元宝正站在台阶上吹牛，说要让你在苏州输得没脸回去！”

苏州府衙旁的锦记染坊果然热闹。老掌柜穿着件石青常服，正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喝茶，身后的架子上挂着匹&bp;“霞帔红”&bp;绸缎，颜色沉厚，像陈年的朱砂&bp;——&bp;确实有几分老手艺的风骨。

“这才是真正的霞帔红。”&bp;王元宝站在台阶上指点，活像只开屏的孔雀，“林砚那小子用盐晶染的红，看着亮，洗两次就褪色&bp;——&bp;各位等着看，织染大会上我定让他原形毕露！”

围观的人里有几个苏州绣娘，闻言小声议论：“听说盐仓镇的绸缎能在海水里泡不褪色呢。”&bp;王元宝刚要反驳，就见林砚站在人群外笑：“王老板这么有把握，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就赌！”&bp;王元宝梗着脖子接话，“要是你输了，就把吴县、浙省的绸缎庄都盘给我！”

“要是你输了呢？”&bp;林砚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在锦记的&bp;“霞帔红”&bp;上轻轻划了划&bp;——&bp;这绸缎的染料里加了蜂蜡，看着厚重，其实怕碱水。

老掌柜突然放下茶杯：“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但别太自负。”&bp;他往染缸里撒了把苏木，水面瞬间浮起层红油，“这是宫里的‘凝色法’，你那盐晶染布能比？”

沈知意的眼睛亮了：“凝色法要用腊月的雪水调染料，对吧？”&bp;她从袖里摸出片晒干的海草，正是在盐仓镇写染布步骤的那张，“我们的盐晶染布用的是海水蒸馏后的凝水，比雪水更能锁色&bp;——&bp;老掌柜要不要试试？”

老掌柜的手抖了抖，茶杯在茶盘里磕出轻响。他研究染布一辈子，还是头回听说海水能当染水用。王元宝在旁急了：“老掌柜别听她胡扯！这丫头就是想偷你的法子！”

“偷？”&bp;林砚突然拍手，“我倒有个主意&bp;——&bp;织染大会前，我们各出十匹绸缎，让苏州的绣娘们用碱水清洗，谁的颜色保持得好，就算谁赢一半。”

这话正合众人心意。绣娘们最懂绸缎耐不耐洗，当即就有绣娘站出来：“我来当见证&bp;——&bp;我这就回家烧碱水！”

老掌柜盯着沈知意手里的海草看了半晌，突然起身：“好！老夫就跟你们赌这一局！”

王元宝的脸瞬间白了&bp;——&bp;他哪知道锦记的绸缎耐不耐洗？可老掌柜已经应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回客栈的路上，沈知意突然用吴语笑：“老掌柜的手在抖&bp;——&bp;他肯定没试过用碱水洗霞帔红。”

江晚渔正用测盐器测苏州的井水：“苏州的水里有矾，洗绸缎时会让颜色变深&bp;——&bp;我们得提前用海水泡布料，中和矾性。”

林砚看着她们凑在起研究，突然觉得这织染大会比想象中有趣。少帮主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举着张知府府衙的帖子：“知府大人说明天要亲自来看样品&bp;——&bp;还让我们准备两匹最好的，说是要送给巡抚大人。”

“送‘盐晶蓝’。”&bp;林砚不假思索，“巡抚大人是北方人，肯定没见过带着海味的蓝色。”

绿衫少女突然尖叫：“检测到王元宝的家丁在客栈后墙鬼鬼祟祟&bp;——&bp;他们手里拿着桶碱水，想往我们的样品上泼！”

林砚心里冷笑&bp;——&bp;王元宝就这点能耐。他冲沈知意使了个眼色，沈知意立刻把样品往染缸里藏，江晚渔则悄悄摸出测盐器，往墙角的水缸里撒了把盐晶。

“咚”&bp;的声闷响，后墙突然被撞开个洞。两个家丁举着碱水桶往里冲，却被地上的盐晶滑了个趔趄，整桶碱水都泼在了自己身上，疼得嗷嗷叫。

“抓贼啊！”&bp;江晚渔突然大喊，声音比码头的号子还响。客栈的伙计们拿着扁担冲进来，看见家丁身上的碱水泡泡，顿时明白了&bp;——&bp;这是想毁人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