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令窈正在陪张皇后说话。
暖阁外就有内侍进来,附耳对张皇后低语了几句,张皇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真是没规矩的!”
内室坐着的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先避开,张皇后让她们坐着,招来芜芮,又说了几句,芜芮得过吩咐,立即屈身出去了。
直到芜芮离开,张皇后没再提这事,暖阁内坐着的一众人也不敢多问。
陛下大病后,张皇后免了宫嫔们日日请安,不过规矩不能乱,更何况东宫掌权大势所趋,六宫嫔妃有眼色,要依附皇后的,隔三差五会去坤宁宫露个脸,巴望着皇后殿下能记住自己这个人。
郑才人随柳昭仪一同回去,郑才人人唯唯诺诺,也不会说话,能去坤宁宫,还是柳昭仪心善,带着她,郑才人心里感激,偏生又嘴笨,就在柳昭仪跟前端茶送水,想还个恩情。
她和柳昭仪同住一宫,柳昭仪性子好,少与人计较,不论受不受陛下宠爱都照顾她,冬天送袄子,夏天送糕点,她听伺候的宫娥说,和宋美人同住一宫的德妃娘娘待下面的嫔妃很是苛刻,日日要到主宫伺候,教习规矩。
后面跟着郑才人,柳昭仪也不能只顾和令姐儿说话,但郑才人这个人性子太闷,问两句说半句,但凡她急了点,郑才人就红着眼睛好像被她欺负似的,一来二去,柳昭仪也不知道怎么和她交谈,就只顾送吃的用的,全了同住一宫的情分。
回储秀宫,柳昭仪随口请郑才人进内殿说会儿话,郑才人一脸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地答应了。
柳昭仪:“……”
柳昭仪就是客气一下,也不知道和郑才人有什么好说的。
大热的天儿,小宫娥们伺候打扇,郑才人坐在下面的圆凳上,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水,她见识浅,尝不出是什么茶,不过怪好喝的。
她放下茶杯,瞧见端宁县主腕间挂的手钏似有眼熟,却记不清是在哪见过,便小声问了一句,“县主这腕间的手钏倒是好看。”
紫砂壶里倒的茶水不停,令窈笑盈盈地递给姨母,才答郑才人,“是皇后殿下赏赐的。”
柳昭仪也十分喜欢这只镯子,她还未见过成色这样通透的青玉,衬得令姐儿手腕又白又细,料想是价值不菲。
原来是皇后殿下赏赐的,郑才人倒没有疑惑,皇后殿下很喜欢端宁县主,赏赐这样好的镯子无可厚非,但她总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哪见过呢?
郑才人越想越是回忆不起来,陛下大病后,内廷的宴席再没大肆操办过,郑才人在宫里要么是去坤宁宫请安,要么是在朝露殿陪柳昭仪说话,鲜少经外事,她就更记不得是在哪儿见过这只镯子了。
……
“孤送你的镯子喜欢么?”
“这是皇后殿下赏赐的。”
“你知道这是孤的东西。”
姬长钰揉着她的手,捏她的下颌要亲她的脸,他喜欢看她戴这只镯子,更喜欢亲她。
当时令窈在想,可不可以拿不让他亲自己威胁不要姬长钰送的东西,她确实那么做了。那时候她没去过东宫几回,还不清楚太子爷一向是个不受人威胁的脾气,姬长钰亲她的鼻尖儿,低低地盯着她的眼睛,“孤亲你了,要把镯子摘下来么?”
丝丝缕缕的柔声轻语,令窈却听出一股子强势。
不是问她要不要,而是问她敢不敢。
令窈不敢。
姬长钰知道她不敢。
……
春雪坞的寝房里,令窈摘下手腕的镯子塞进妆奁,稍许,令窈又不得已取出来,套到腕上。
这是皇后殿下的赏赐。
令窈默默念着。
她看这只镯子不顺眼,拉过海棠花金边的衫袖,把手腕的镯子盖得严严实实。
这只镯子确实是张皇后赏赐的,她还很意外张皇后会送她这样贵重的东西,张皇后却笑着说原是西域进贡的于阗玉,她看着成色好,让御监司打了玉镯子。
令窈就没再怀疑,她也喜欢这只镯子,直到姬长钰说是他吩咐人打的纹路,与他的扳指本是一对儿,令窈那点子喜欢冻成了冰,又碎成一块一块,让她如坐针毡。
她在想郑才人是从哪儿见过的这只镯子?姬长钰行事周全,就连张皇后都没有怀疑,郑才人又是从哪见过?
令窈要想想通这些事只能去问姬长钰,在姨母面前,郑才人仅是好奇的一问就让她生出了恐慌,她脸上还算沉稳,但手心已经掐出了汗,她太害怕有人知道她和东宫太子爷之间乱七八糟的纠缠。
可她又不想去东宫见姬长钰。
太子爷心思一向缜密,怎会出这种纰漏。
令窈思忖稍许,提笔蘸墨,写了张字条,叫雀儿进来,让她送去东宫。雀儿犹豫了下,觑着县主,“奴婢怕办不好这事儿,不如奴婢随县主过去?”
令窈脸色一下子就冷了。
县主脾气一向温温和和的,从她伺候县主那日起,即便不小心打碎了茶碗,县主也不曾责罚过她。
县主脾气好,但雀儿畏惧千岁爷,更是畏惧千岁爷已有的君威,东宫的权势。雀儿尊着敬着县主,然对县主没有千岁爷那么畏惧,才敢打着胆子说这句话。雀儿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