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的猫

洛由有很多疑惑。

比如岁渊是什么，比如云忘生和那个男人有怎样的过去，比如月都与云斋镇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可问题再多，他第一个关心的，依旧是他家老爷子……不，云忘生的心情。

“喵——”

洛由绷着小脸，爪子朝身前的椅子上一挥，示意云忘生坐下。

“有话好好说，别板着脸。”

揭下伪装之后，云忘生的状态比老爷子时期松弛不少，边坐边不忘伸手揉自家猫崽的脑袋，语气里带着淡淡的调侃。

“这么可爱的一副模样，再虚张声势也吓不着人。”

谁要吓你！

洛由翻了个白眼，用爪尖把他腕上的竹灵分枝勾过来，在心里说：麻烦你，把我的话转达给他。

竹枝一亮，一道不辨男女的清澈声线流入他心底：“好。”

与此同时，云忘生也一笑：“说吧，我听着呢。”

洛由点头，念头化作言语传递出去：“云忘生，刚才那人是你的仇人吗？他做的事会不会将你置于险境？”

竹枝亮起，将他的灵念传向云忘生，是干净又温柔的青年音，与他小小巧巧的乖萌外貌差距甚大。

云忘生怔了怔，笑道：“原来你最关心的是这个。别担心，我和他的关系……最初是师徒，后来成了情人，再后来反目成仇，到如今，我们的情与仇早已模糊不清。他夺了我的身躯去填岁渊封印，又给我造了一副新的躯壳；我杀过他一回，让他从练气士堕化为执念缠身的鬼，严格说起来，也算一报还一报，两清了。”

“至于他会不会给我带来危险——不会。月都地下的机关阵是我亲手所布，阵眼落在云斋，整体保持平衡状态，部分区域的阵法受损，动摇不了阵法本体。只要阵法无虞，危险自然也谈不上。”

云忘生说话的时候，洛由一直认真观察他的神情变化，确认他没有撒谎，心头提着的那口气才放下。

解决掉最重要的问题，洛由整只猫都放松了，抻着前爪把脑袋搁上去，睁着一双圆眼睛道：“没危险就好。那你跟我说说岁渊、月都、云斋的事吧。”

“……好。”

云忘生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如他所愿，将这三者的由来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月都从前是一片万人坑，由于死去之人太多，怨魂煞气聚集，离岁渊又近，便形成了一处死地，在边界向外扩张的同时，吞噬了更多无辜生灵。

云忘生发现此处时，这里的地脉已经和岁渊连为一体，成为岁渊的分支之一。

“我本来只打算遏制这片死地的延伸，以免再有人被波及，但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我不得已在此地布下机关大阵，以我的半数神识驱动，镇压地下的万千怨煞。云斋是机关阵的阵眼，至于月都的诞生，完全就是意外了。”

云忘生说得很简单，所有细节几乎都是一笔带过，想来那属于他不愿回忆的过往的一部分，他暂时没有揭开伤疤的打算。

洛由对那些也不感兴趣，他只要个概念就够了。

岁渊分支……万千怨煞……

听到这两个词的瞬间，洛由立刻想起了今早遇见的那片花田。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莫名就觉得这三者的气质十分契合。

事实上，花田给洛由的感觉和鬼魂相类，却又比寻常鬼魂更加危险可怖，以至于他只是稍微回想，就禁不住地浑身发凉，后颈皮寒毛直竖。

他一面想，一面将上午的遭遇掐头去尾地告诉了云忘生。

云忘生拎起茶壶，原本镇定的神色越听越古怪，等洛由讲完，他茶也不倒了，提着洛由的胳肢窝就将猫抱到面前，与自己四目相对。

洛由卷卷尾巴，无辜地眨巴眼睛，借着竹灵分枝传递心念：“怎么了？”

云忘生被他眨得心软，哭笑不得：“你这运气啊，也真是……前无古人了。”

洛由鼓鼓脸：“我知道那男人和狐狸有问题，毕竟才见第一面，我就莫名其妙地对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这种事怎么想也不正常。”

“是啊，问题大了。”云忘生把他放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毛，“男人的身份我尚无法确认，不过你说的那只狐狸……呵，什么狐狸，那是时山灵兽，晦朔。”

晦朔，旦夕也，又指阴历的月初和月末。

洛由茫然地问：“时山是什么？”

这一晚上赶上了太多新名词，他快消化不良了。

“时山与岁渊相对，后者是恶面力量的集合，前者则汇聚了天下所有善面力量。而且传说中的轮回之地，就在时山深处。”

云忘生眼神复杂：“时山灵兽天生地养，一脉单传。只有上一只灵兽寿终而死，下一只灵兽才会出生。据说这是时山时光流转，轮回不息法则的体现。”

三千年前，当世最强的六位练气士联手封印岁渊